止都止不住的那種。
他幾乎有種要把全身的血液都給吐光的感覺。
那大聲作嘔，想要強行忍住卻又失敗的咳嗽聲，驚擾了起夜的人。
房門被敲響，下一瞬，屋裏響起聲音，隔着門板，透着些許沉悶。
“師傅？發生什麼事兒了師傅？您是哪裏不舒服嗎？”
魂道人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吳回沒聽到迴應，屋裏傳來的隱約聲響又依舊，不由得有些擔憂。
可是魂道人這人素來可怕，他雖然是魂道人的徒弟，卻也是萬萬不敢招惹魂道人，更加不敢越界的。
所以在又喚了幾聲，屋裏依舊沒有個明確的答覆的時候，吳回猶豫了一下，準備走了。
“師傅，您若是有事兒就喚徒兒，徒兒就不吵您睡覺了。”
吳迴轉身剛走了兩步，卻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從屋裏傳來。
他嚇了一跳，一時間倒是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他想走吧，又怕屋裏是出事兒了，他沒進去，回頭被魂道人責罰。
可他不走，闖進去吧，又怕屋裏沒事兒，回頭還是要被魂道人責罰。
就這樣糾結了幾秒鐘，吳回還是決定推門而入。
畢竟，他關心師傅闖進門，好歹還能說理說情，不管有沒有發生事情，魂道人都可能原諒他。
可如果他就這麼走了，魂道人沒事兒還好，有事的話，回頭不得削了他啊。
推開門闖進屋，吳回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走廊雖然有燈，卻無法照清楚屋裏的全貌，而牀鋪的位置剛巧就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
吳回不敢耽擱，趕忙打開屋裏的燈。
只一眼，吳回就看到了牀上被鮮血浸染的被子和牀單，也看到了此時癱倒在牀邊地上的魂道人。
“師傅……”
吳回驚呼一聲，趕忙朝着魂道人跑去。
匆忙扶起魂道人，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吳回的眼中全是擔憂。
“師傅，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會一直吐血呢？現在感覺還好嗎？”吳回無比關切的問。
魂道人此時被反噬得厲害，渾身上下無力不說，連一直口吐鮮血的舉動都無力阻止，他只能艱難的動了動手，目光朝着某個方向看去。
吳回跟着魂道人許久了，雖然一直都被苛責打罵，沒被魂道人當人看，但正因爲如此，才養成了吳回越發小心翼翼，懂得察言觀色的性子。
所以看到魂道人的舉動，吳回當即問：“師傅，是不是那裏有東西，您要徒兒去拿是不是？”
“是的話，師傅您就動動手指，不是的話您就不動。”吳回思及魂道人眼下的狀態，趕忙又補充了一句。
魂道人艱難的動了動手指。
指尖依舊指着他剛剛指着的方向。
“好，我這就去給師傅找東西，師傅您撐住啊。”吳回說着，小心翼翼的將魂道人給從懷裏推開，往後靠着牀頭櫃坐好。
隨後，他趕忙朝着魂道人指着的方向跑去。
吳回趕忙拿着箱子回頭看魂道人：“師傅，是這個嗎？”
魂道人艱難的眨了眨眼皮。
吳回不敢耽擱，抱着箱子回到魂道人的身邊。
“師傅，箱子上面有鎖，我打不開，怎麼辦？撬了嗎？”吳回着急的問。
魂道人的眼皮眨了眨，艱難的做出往回看的動作。
吳回忙問他：“是在您身後的牀頭櫃裏嗎？是的話您就眨眨眼。”
魂道人眨了眨眼。
吳回忙小心翼翼的將魂道人給扶開，打開了牀頭櫃的櫃子。
抽屜裏安安靜靜的放着一個錢包和一個鑰匙。
吳回拿着鑰匙往箱子的鎖孔裏插，隨着咔噠一聲脆響，箱子打開了。
箱子裏面是一堆的瓶瓶罐罐，和一些藥包，吳回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拿哪個。
“師傅，我該拿哪個？”吳回忙問魂道人。
這個時候，魂道人都有些意識模糊了。
聽到吳回的話，他艱難的做着動作。
一番折騰下來，好不容易吳回才找到正確的藥瓶，從裏頭倒出藥丸來給魂道人吃了。
魂道人吃了藥丸之後，便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大概過了得有一個多兩個小時，魂道人才調息完畢，緩緩睜開了眼睛。
魂道人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靠着牆壁已經睡着的吳回。
吳回的年紀不算很大，青年人的面龐透着生機勃勃的朝氣，顯得特別的年輕。
因爲是靠着牆壁睡的，所以吳回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都是微微皺着的。
魂道人想到方纔他不過輕輕動了動手指，意味不明的動作，可吳回卻很輕易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幫他取來他要的藥丸，救了他一命。
這樣的瞭解，太過熟捏，太過可怕，也讓魂道人特別的不習慣。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剖開了放在吳回的面前，他能夠特別輕易的瞭解他似的。
讓魂道人特別的沒有安全感。
這樣的吳回，若是想要動了歹念要害他，遠比旁人要更加的容易。
而且一旦動手，那對他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想着，魂道人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的殺意。
隨後，魂道人安靜的看着吳回，緩緩朝着他靠過去，伸長的雙手朝着吳回的脖頸而去。
腦子裏滿滿的念頭都是：殺了他，就沒有這樣的後顧之憂了。
魂道人一個人經歷過相對於普通人來說，很漫長的生命歲月，習慣了孤獨和自我，也不在意身旁是不是有人陪伴，是不是有感情的牽扯。
殺一個人，對他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眼下對着吳回，他卻有了瞬間的茫然。
不知道動手，是不是對的。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吳回還救了他一命。
可是魂道人只要想到身邊放着一個這麼瞭解自己的人，他就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終於，魂道人眼中的神色驟然狠厲，在心裏默默的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