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漢靈昭烈 >第2章:寒光掠動
    月色之下,鑌鐵雪花刀挽出的寒光更加奪目,但剎那之間寒光盡收。

    等到青衣人跟着走出門外,武松已經收刀在手,退於禪房檐下。

    六和寺西側院落並不大,十餘步見方,一株數人合抱之圍的古槐落於西南側。而此時古槐之下,四名黑衣人蒙面裹頭,皆持單刀,呈雁行陣而立。

    “他們是你的人?”武松並未回頭,但青衣人自然知道是在問他。

    “算是吧。”青衣人說道,“武都頭剛纔已經出過手了。如何?你怕了嗎?”

    武松的確已經出過手了。適才從房內暴起之前,他就已經察覺了院內有人,習武之人,而且不止一個。

    整個六和寺內的僧人,除了武松自己,並無習武之人。所以,片刻思索之後他決定先發制人。

    房內的青衣人可以來得悄無聲息,而房外的不速之客卻已露出形藏,如果一定要打,當然是先打後來的。

    武松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

    不過,在武松奔襲而出,連出數刀之後,他不得不收住了刀勢。

    他一共出了三刀,攻擊了三個人,一刀比一刀快,卻全部走空。

    連出三刀未能得手,武松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三人都並未格擋,只是避讓,而且避開刀鋒時的從容身法着實讓武松吃了一驚。

    “都是狠角色。”武松說道,“這時候要是有壇酒就好了。可惜我戒了。”

    聽到武松說酒,青衣人不禁笑了起來。“看來武都頭是動了殺氣了。”

    “如果他們四人一起出手,武都頭有幾成勝算?”青衣人說話間已經走到院中,正好立在武松眼前。

    “可能一成也沒有。”

    “那如果給你一罈好酒呢?”

    “也沒有。”

    “那武都頭是已經認輸了?”

    “認輸可以活命嗎?”

    “應該不能。”

    “那認輸有何用?”

    武松一生縱橫江湖,喋血沙場,所遇高手無數。但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對面的四個人,現在至少有三個的功夫深不可測。

    院裏陷入了寂靜,只有槐樹的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武松靜氣凝神,一動不動地看着對面。他決定以靜制動,既然探不出對手的深淺,他只能等。

    眼看武松不再出手,青衣人倒是有點意外。他扭頭看了那四名蒙面人一眼,遞了個眼色。

    刀風乍起,左首的蒙面者瞬間撲向了武松。手中單刀如卷席之勢,直取武松下盤而來。

    刀影閃爍,兩人錯步騰挪。蒙面人的刀風分明已經把武松完全罩住,甚至可以聽到刀風撕裂僧袍的聲音。

    但每次眼看刀刃就要飲血,卻總是被武松避開。此時的武松就像驚濤駭浪中一葉孤舟,卻又總能在風浪中化險爲夷。

    看着兩人激鬥,青衣人不時露出驚歎之聲,不時又嘴角含笑,笑得很含蓄,也笑得很詭異。

    蒙面人的刀法越來越急,武松這葉孤舟眼看就要傾覆在一片刀海之中。

    果然,蒙面人的刀終於捕捉到了一個破綻,盪開武松的格擋,順勢削向了他的左肩。

    刀鋒裂開肌膚的瞬間,蒙面人似乎已經聞到了血腥味。

    的確是血腥味,而且越來越濃。

    但那是他自己的血。

    蒙面人的刀削中了武松的左肩,但得手後的興奮剛從腦中浮現,一陣涼意卻已經從脖頸處襲來。

    鑌鐵雪花刀如蜻蜓點水般掠過,一擊即收,來去如電。

    蒙面人還來不及捂住飛濺着鮮血的傷口,就向後倒下,眼中滿含着驚恐和不解。

    鮮血也開始從武松的左肩滲出,那隻包裹着殘臂的衣袖也被削去大半。

    “厲害。”青衣人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你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不,應該是捨車保帥,嗯,置死地而後生......”

    青衣人似乎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來形容這一刀。

    只有武松自己知道,以對面的修爲,如果不讓他先得手,自己斷難有反擊的機會。沒有反擊的機會,也就沒有贏的機會。

    所以,武松決定用身體接他一刀,已經失去手臂的左肩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露出的左肩是一個破綻,也是一個陷阱。因爲失去左臂的武松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目標。

    蒙面人的武功原本沒有問題,但面對武松時卻出了一點兒問題。因爲他所有出手的預判都下意識地當武松的左臂還在。

    這可能只是毫釐之差,但對於武松足夠了。

    武松不僅要用左肩接他一刀,而且要讓他相信這刀足以讓自己失去扺抗力。

    只有這樣的誘惑才能讓蒙面人出現一絲懈怠,只要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就是自己的機會。

    一擊必殺,院裏又恢復了寂靜。

    “難道武都頭就不怕接不了這一刀?”青衣人還是對剛剛發生的一幕頗爲驚訝。

    “要贏,就只有這一種打法。”武松冷冷地說道,“或者說,要活命只有這一條路。”

    “只有這一種?”

    “我只有這一種。”

    “可是你別忘了,”得意的神色又浮現在青衣人身上,“我還有三個人。”

    “我不瞎。”武松邊說邊放下了刀,用殘破的衣袖紮緊了肩頭的傷口。

    “打法只有一種,但人是活的,活着就會有很多可能。”簡單包紮好傷口,武松又拾起了刀,恢復了剛纔靜待來襲的姿態。

    “不信。你可以試試。”

    武松從容得就像剛唸完一段經文,青衣人很意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再讓剩下的蒙面人出手。

    其實,看過武松剛纔的那一刀之後,青衣人一直有一個疑惑。

    他疑惑的不是武松削出那一刀,而是他被削中的那一刀。

    中刀的瞬間,武松幾乎同時完成了擰肩躲閃和出刀的動作。

    很快。快得讓青衣人難以置信。快得就像是蒙面人削中的那一刀觸發了什麼機關一樣......

    血應!青衣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罷了。”青衣人右手對着大槐樹方向一揮,剩下的三個蒙面人互相遞了個眼色,騰身而起,躍上槐樹。

    只聽得枝葉沙沙作響,轉眼間,三人已在夜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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