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漢靈昭烈 >第378章:爲將之道
    張浩的態度令武松很是感動,但更令他感動的是柳如煙。

    她彷彿就像是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一般,問起了張浩破襲石砲之法,才令張浩主動接下了軍令,還立下了軍令狀。

    這個女子就像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不僅容貌絕世,文武雙全,還總是會在必要之時爲自己分憂解愁,試問天下還有比之更好的人嗎?

    不過,眼下還是商議軍機大事之時,武松也只能將情緒埋在心裏,只是朝柳如煙微微點了一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且,武松心裏也還有別的打算。

    “呂兄弟,破襲金人石砲事關整個戰局,你向來足智多謀,又熟知地形,你可與張統領一同領兵前去,總領此番行動,掌控全局。”武松道,“如此,也可令張統領專心破襲石砲之事。你看如何?”

    “在下謹遵將令!”呂子侯連忙拱手應道。

    “那你以爲你和張統領此番帶多少兵馬合適呢?”武松接着問道。

    “此番前去意在破襲敵軍石砲,所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在下以爲八百人足矣。”呂子侯回道。

    “八百人?夠嗎?”武松道。

    “應當夠了,八百人之中,在下會分出二百人護送扮作士卒的百姓前往五臺縣,餘下六百人則分爲兩隊,一隊負責在選定之地伏擊金軍輜重,就由張統領領軍,而另一隊則由在下率領再設一道伏兵,待金兵追擊張統領之時作爲接應。”呂子侯回道

    “嗯。”武松點了點頭,然後朝張浩問道,“張統領以爲如何?”

    “呂中郎考慮周全,在下以爲甚好。”張浩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照此行事吧。二位辛苦了。”武松滿意地道。

    “二郎,在下還有一事需請二郎示下。”此時,呂子侯道。

    “呂兄弟還有何事?”武松微微一愣。

    “在下是想問,一旦破掉金人石砲,二郎是希望金兵來攻憲州呢,還是去攻五臺縣?”呂子侯道。

    “自然是讓金人來攻憲州爲好,畢竟五臺縣情況難料。”武松回道,“難道這也可受我等左右嗎?”

    “應當可以。”呂子侯又道,“若是二郎希望金兵折回憲州,我便將伏擊之地選在距憲州更近之地,最好是五十里之內,如此金兵遇襲之後多半會選擇回師憲州。”

    “好!呂兄弟果然是心思縝密,深謀遠慮。”武松高興地道,“就依你之計,將金兵引向憲州方問。”

    “遵命。”

    待商議完畢,已是酉正二刻了,武松也讓衆人散去,分頭準備。

    但末了,武松卻把張浩叫住了:“張統領請留步,我有一副盔甲要送與你。”

    張浩頓時面露些許惶恐之色。

    待衆人散去,武松將張浩領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確是有副盔甲要送給張浩,這副盔甲是日前伏擊金軍騎兵所繳獲,是一副金漆鎖甲。

    這副甲,原本是呂子侯特意獻給武松的。只是武松向來就不習慣披甲,所以便放在了一邊。而他見張浩尚無合適的甲冑,便正好送他。

    當然,武松留下張浩也並非只是爲了贈甲,還有事要交代於他。

    “張統領此去重任在身,尤其是破襲金人石砲之事絕不可有任何閃失。”武松語重心長地道,“若是毀不掉那石砲,這憲州城便會危矣。”

    張浩立時明白了武松的思,連忙回道:“請二郎放心,我既已立下了軍令狀,破不了金賊的石砲我也絕不會活着回來!”

    “張統領言重了,石砲要破,你更要活着回來。”武松拍了拍張浩的肩膀道,“眼下正是我軍用人之際,以張統領的才幹與膽識,日後必能有所建樹,希望此戰亦是你的立名之戰。”

    “在下定不負二郎厚望。”張浩應道。

    “還有一事你要記住。”武松接着道,“此番前去是你與呂中郎一同領兵,自然以他爲尊,不過於破襲石砲之事上你則需相機行情,臨機決斷,不必拘於官階高低,一切以破敵爲要,你可明白?”

    “在下明白。”張浩心裏道,有了武松這句話,也就等於有了尚方寶劍,自己做起事了也方便了許多。

    送走了張浩,武松也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亥言先給他倒了杯水遞了過去,然後道:“武都頭,你如今還真有些像位領兵的將軍了,白馬左右驍衛可謂是名副其實啊。”

    “你休來取笑我,你以爲我想如此嗎?”武松喝了口水,“整日裏還要琢磨別人心思,哪裏比得上打打殺殺來得痛快。”

    “那是當然,自古帶兵之道亦是馭人之道,自己能打能殺固然重要,但讓你麾下之兵能打能殺才是王道。”亥言道,“這便是爲兵與爲將的區別。”

    “我自然明白你說的那些道理,但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所思所慮實在太多。”武松道,“這心力之耗遠勝體力之耗。”

    “嘿嘿。武都頭是覺得心累了嗎?”亥言湊近道。

    “有點。”武松無奈地點了點頭。

    “其實嘛,你也不用想太多。”亥言道,“昔日孫子有云,爲將者,智、信、仁、勇、嚴。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而這五字之中,信、仁、勇你皆有,智嘛,有我和柳娘子在,還有呂中郎,三個臭裨將怎麼也頂個諸葛亮了,所以你也不缺,你唯一缺的或許只是這‘嚴’字。”

    “嚴?何解?”武松問道。

    “所謂嚴者,自然是指軍紀嚴明,賞罰分明,這一點你應該也不缺,只是若對士卒仁義過了頭,便可能反受其害。正如孫子有云: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令,譬若驕子,不可用也。這其中分寸還需你仔細把握纔是。”

    “莫非我有何欠妥之處?”武松想了想又問道。

    “賞罰分明應該不難,只需依律而行,依你武都頭的性格,眼中自然容不下一粒沙子。”亥言道,“不過,對於屬下的親疏你可能要注意些纔是。”

    “你所指的是??”

    “就比如方纔議事,你稱呼呂中郎爲兄弟,卻稱張浩爲張統領,這便是親疏有別了。”亥言道,“所謂說者無心,可聽者卻可能會有意了。”

    “這??難道這其中真有講究?”武松似乎有些不解。

    “我自然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若是私下裏,你如何稱呼倒是無妨,隨性而爲便是。”亥言道,“但方纔是軍中議事,按理應當皆以官職相稱纔是。所謂軍中無父子,一切以軍職高低爲準,不論親情,也正是這個道理。”

    “真有這個必要嗎?”武松問道。

    “當然有必要。軍隊是用來打仗,沒有規矩,如何令行禁止,號今部下?你稱這邊爲兄弟,稱那邊卻是稱軍職,又如何服衆?”亥言接着道,“如此明顯的生疏之別未必能增進情義,反而會壞了軍中規矩。”

    說這些話時,亥言一臉嚴肅,沒有半分玩笑之意,武松自然是聽在耳中,也看在眼裏。

    “你所言確是有些道理,我日後注意便是。”武松道,“只是有一樣,你往後再設置官職名時儘量簡單些,太複雜我可記不住。”

    “是是,我記下了。”亥言樂了。

    “誒,對了。”武松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那若是再有軍中議事,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

    “你又沒有封我官職,還能如何稱呼。自然是尊稱我爲小師父。”亥言白了武松一眼。

    “你本是我師弟,憑什麼叫你小師父。”武松回敬了亥言一眼,“我看還是小和尚吧,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那你準備如何稱呼柳娘子呢?”亥言立馬問道。

    “依你方纔之理,我豈不是要稱她爲柳統領了,這聽上去實在古怪。”武松搖了搖頭。

    “古怪那是當然的,自古女子便不得參政,所謂女官制度也只是限於後宮而已。唯一的例外可只有武則天稱帝時期,上官婉兒以才學被武皇任命掌管宮中詔命,武皇詔敕多出於她筆下。可是,她被授予的最高官職昭容,也還是個嬪妃的稱號。”亥言這一開口就象大閘泄了口,“至於女子從軍者,那就更沒有了。所以你叫什麼皆是不合禮法。”

    “不對吧,我記得當初梁山上三位女將,扈三娘和孫二孃戰死之後,分別被追封爲花陽郡夫人和旌德郡君,顧大嫂得以倖存,也受封東源縣君。”武松道,“難道這不是官職?”

    “武都頭,且不說你所言只是後人小說中的杜撰而已。”亥言不緊不慢地道,“就算你說的那些封號是真的,那也大多是朝庭授於各級官員妻母的虛職,換而言之,乃是妻憑夫貴,母借子尊而已。和正常的官職豈可相當。”

    “照你所言,煙兒其實也做不得這飛電營統領嘍?”武松問道。

    “按禮法的確如此。”亥言道,“不過,有朝一日你若能做到一品大員,柳娘子便可獲封國夫人之號。就算以你如今白馬左右驍衛一職,大概是三品,那柳娘子也是個郡夫人,就是不知??”

    亥言說着故意停了一下。

    “不知什麼,你倒是把話說完啊。”武松追問道。

    “就是不知沒過門的算不算。”說完,亥言一貓腰躥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