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自歡 >20.020
    訂製的陣盤要數日後才能取。楊五走出符籙司, 假裝沒看到徐壽詭異的眼神,只道:“徐兄, 我還想要一柄刀。”

    “刀”

    “是。我家傳的武藝以刀法爲重。我現在手裏有一柄刀,但是不趁手,我想找柄趁手的。”

    楊五以爲找柄刀不過小事一樁, 不料徐壽反而爲難了起來:“這個倒有點麻煩。”

    “武器的話,該找煉器司。但煉器司出的都是法器,並沒有凡兵。”

    楊五明白了。法器, 一聽就知道肯定要花不少靈石,而且到她的手裏也未必就能用得了, 她也的確不需要。她其實不過就是想要一柄普通的刀而已。

    “那就算了。”她道。

    “不如這樣。”徐壽道, “我去問問熟識的師兄弟, 看有誰最近出門,讓他們給你帶幾柄回來。”

    “會很麻煩嗎”

    “不會,順手的事。”

    “那就拜託給徐兄了。”

    “好說。”

    “徐兄。”最後, 楊五道,“我還需要一些女子的用品。”

    徐壽一聽, 便知道是不便和他說的。撓頭笑了笑, 道:“有專門的地方。我帶你去。”

    楊五抿嘴笑。

    徐壽帶她去了象忘峯旁的一座小峯, 峯頂有幾進院子,進進出出的都是女弟子。這裏是專爲女弟子建的, 一應女子的日常物品, 都可以在這裏買到。

    楊五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女修士, 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裏人人都嫌她黑。這些女弟子, 生活在這靈氣濃郁的長天宗,喝的是泉水,食的是靈谷。鍾靈毓秀之地,極是養人。先不說相貌生得好看與否,單說着皮膚,一個個的都白嫩白嫩的。

    事實上,徐壽留在外面,她自己被執役女弟子領進去的時候,進進出出的女修,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目光中多多少少的帶着驚訝都覺得她黑。

    審美差異沒法解釋,但楊五也決定了要把皮膚養得白一些。蜜色肌膚固然有着健康美,奈何這裏的人欣賞不了

    徐壽在院子外面頂着來來往往的女弟子們揶揄的眼神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等得他都想蹲在地上畫圈圈了,楊五終於出來了。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楊五抿着嘴笑:“暫時不需要別的東西了。辛苦徐兄了。”

    “沒事,沒事。”徐壽嘴上這麼說着,卻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小舟,火速的帶楊五離開了這裏。

    這個時候,長天宗觀壁峯上,衝禹正盤膝而坐,神情肅穆的看着對面的美婦。那婦人一手持着山河盤,另隻手五指飛速的結着手印,不停變換。山河盤裏的沙粒隨着她的手印變換而不斷變幻。

    只是這美婦的眉頭始終是緊鎖的,額上也有細密汗珠滲出。見此情景,衝禹益發的嚴肅起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山河盤中的山裏忽然發出“嘭”的一聲,沙粒散落盤中,再凝不成形狀。美婦人捏着手印的手指也被這一下炸的驟然鬆開,一縷凝在盤中的神魂便散回本體。

    “師姐”衝禹面色凝重的喚道。

    這美婦人不是旁人,正是衝禹的師姐,觀壁峯主衝琳真人。

    “不成。”衝琳頹然放下山河盤,面上透出疲色。“他是大能轉世,因果乾系太大,已經再算不出來了。除非折我十年壽數”

    “不可”衝禹道,“那如何使得,師姐你莫胡來。”

    “你胡來我也不會胡來。”衝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山河盤本是衝琳的法寶,之前爲了尋找一竅不通的純陰之體才借給了衝禹。待山河盤迴到衝琳手中,這一竅不通的純陰之體之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素手拂過沙盤,便什麼都知道了。

    衝禹便不由訕訕的,硬着頭皮問:“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只能看到劫相初顯。”

    衝禹便點點頭:“那便是了。師傅兵解之前留下預言,看來就是應在這三昧螭火上了。好在解毒之人已經找到了,昕兒此劫,必能平安度過。”

    三昧螭火嗎方纔山河盤中沙粒炸開之前,她看到的是一片混沌。劫已生,卻模糊不清。不可控因素似乎不止一個。只可惜信息太過模糊衝琳便把疑問埋在心底。又聽衝禹道:“不知掌門師兄現在如何了”

    衝琳道:“這倒不用擔心。你走後我便給師兄卜算過,這一關,師兄過得艱難些,卻有驚無險。”

    “多虧了昕兒尋來了三昧螭火”衝禹道,“結果他反倒”

    衝琳沉默片刻,道:“這便是因果啊。”

    誰逃得了。

    一如之前那樣,衝昕讓楊五休息了一日,再次召喚她前往洞府。這次楊五讓蘇蓉帶着她先到衝昕的寢室正門外走了一趟,才從浴室的小門進去。

    “你上次迷路了”蘇蓉問。

    “是。這裏的路都差不多。”

    蘇蓉咕噥:“你可別瞎走啊,洞府裏可不是你隨便能逛的。有些地方,我都不能去呢。”

    “現在認得路了,不會再亂走了。”她這麼說,蘇蓉咕咕噥噥的留下她離開了。

    沐浴、更衣,已經輕車熟路。撩開玉簾,眉目俊美的道君在榻上等她。這青年長眉斜飛,鼻樑挺拔,目光如電。倘真是在等她共效于飛,她真是算不得喫虧。

    可惜了。道君一心只把她當作藥罐,對她全無綺念。

    這次,她自己放下帳子,跪坐在他身前。

    衝昕擡眼:“還像上次”上次她不肯讓他用些手段,施行時便不甚愉快。

    楊五微微的笑了:“我做了準備。”她自袖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瓷盒,輕輕旋開,露出裏面淡淡的粉色膏子。“這個,雨生堂的女仙長們說,叫作芙蓉清流膏。道君你知道麼”

    從前少年懵懂時,揹着師兄師姐們偷偷在枕邊讀的小話本里,“芙蓉清流膏”不知出現過多少回。只要是個男修,怕是沒有不知道的衝昕道君面無表情。

    楊五立身:“我爲道君塗抹吧。”她說着,湊近了年輕的道君,捏住了他深衣的下襬。

    衝昕望着青色的綃紗帳。

    那帳子並非染就的青色,而是天然的顏色。看似普通的綃紗,實則是崑崙雪蠶絲。織成紗,仿若煙霞。自內向外看,光可半人。自外向裏看,卻看不見分毫。若織成緞,則流光溢彩,美不勝收。千針苑每織出一匹崑崙蠶絲緞,便立刻被女修們瘋搶,最後總會被出價最高的人買走。

    據說,每個女修都夢想有一條崑崙蠶絲緞裁成的裙子

    衝昕一心一意的想着崑崙雪蠶絲,直到那雙溫熱的手輕柔的放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