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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好了屋裏的陣法,徐壽捏着另一塊靈石在院子裏某處也鼓搗了半天, 最後無功而返。把另一塊靈石還給了楊五, 他不好意思的道:“不成。院裏的禁制是以前的親傳弟子佈下的, 我弄不明白。”

    “那個有什麼用處”

    “開啓了, 別人就不能窺探你屋中情形, 也不能隨意進入你的院子了。”

    楊五就想起剛纔蘇蓉不請自入站在竹舍臺階上的情形, 忽而又醒覺, 問:“沒有禁制,別人能知道我屋裏的情況”

    “修煉之人, 可以用神識察看遠處情況。譬如我們煉陽峯,整座山峯都在道君神識範圍之內。不過道君當然不會那麼無聊窺探我們了。”徐壽笑道。“基本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道君讓你喫辟穀丹,想來是想讓你排排體內煙火濁氣。那我晚上就不叫你喫飯了。”

    楊五無語:“以後我都沒飯吃了嗎”

    “應該不至於。”徐壽安慰道, “只是你從前所食, 都是凡人食物, 並不蘊含靈氣,除去身體吸收的, 餘下全是雜質。故而你體內濁物堆積, 煙火氣太重。道君久不進食,乍遇到自然覺得不舒服。你且聽道君的,排排濁物。以後只吃宗門的飯菜, 這裏所食, 皆是靈稻靈谷。便是肉, 也是靈獸之肉。雜質甚少,長久食用,亦不會有那麼重的煙火濁氣。”

    臨走,看楊五手裏還捏着那塊靈石,又想起來囑咐她:“把靈石收好了。”

    “別看今天領了一大堆東西,就那點子靈茶還稍稍貴一點。其他的其實全是凡品,全加起來,還花不到兩塊下品靈石。”

    “所以這個”楊五挑眉,“其實是貨幣”

    “正是。以後你便知道,修士之間,靈石纔是硬通貨。買賣物品,都是花銷靈石。”

    “那金銀呢”

    “金銀只是俗物,在俗世纔有價值,在這裏,玉石貴重,金銀鄙賤。”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些到鄉間收徒的修士一出手就是一包金銀。衝禹扔給她爹孃一匣子黃金,眼睛眨都不眨的。原來,金銀鄙賤啊

    目送徐壽離去,楊五手指輕釦腰間亮閃閃的金牌

    回到屋中,她先脫了衣裙,換上一套灰色短打,利利落落的。挽起袖子,折騰了一個下午,鋪牀疊被,安放物品。等到太陽西斜的時候,原本空蕩蕩的竹舍,就滿滿當當的,有了人氣。

    等到收拾停當,肚子適時的叫了起來。中午的飯菜雖然味道一般,但也是飯菜啊。楊五取出玉瓶,倒出一顆辟穀丹,嘆口氣,認命的放進嘴裏。倒也神奇,隨着丹丸在口中融化,飢餓感真的消失了。她又打開另外一隻玉瓶,蘇蓉說道君交待,讓她一日兩顆,連服三日。熟悉的冰涼梅香充塞竹舍,聞到這個香氣,楊五呆了一下。她捏起那靈丹聞了聞,又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隱約可見的花紋

    是的沒錯排濁通便的冰梅津露丹昨天只吃了一顆,就腹瀉了半宿的排毒良藥

    一日兩顆,連服三日

    被嫌棄到這種程度啊。楊五無語。

    衝昕道君對她狠,她自己可不能這樣對待自己。黑窯小爐煮了壺靈茶,她將一顆冰梅津露丹放進口中片刻後,她便開始跑淨房。這天,折騰了一晚上。等到消停下來,她灌下了一壺靈茶。走出竹舍。

    皎潔明月高懸碧空。

    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漆黑。月華之下只能看到草木幢幢的影子,遠處的屋檐像是黑色的版畫。側耳,靜謐中又有微風穿林,流水潺潺,螽斯蛩蟲交錯低鳴。真是靜。恍惚生出整座山峯屬於她一人的錯覺。及至回頭往山上看去,高高的某處亮如明珠,那一份靜謐中的錯覺便細碎如沙,隨風散去了。

    徐壽說,他和蘇蓉都住在道君洞府東側向北拐上去的一排房子裏。那裏是給執役居住的役舍。聽名稱也知道條件肯定不能跟楊五的竹舍比,她住的其實是峯主親傳弟子的房舍。楊五原不知衝昕爲何讓她住在這裏,待聽到那“一日兩粒,連服三日”的囑咐之後,已經明白了過來。望着高處煌煌明光,她淡淡笑笑,轉身回屋。拉上薄薄絲被,枕着柔軟綿枕,放下細羅紗帳。心裏感謝着徐壽這位侯府公子的細心,她安心的躺下。

    前程未知,既有三天自在,便自在一天是一天吧。

    於晨光中醒來時,竟有片刻不知自己身在哪裏,及至漸漸清醒,才揉揉眼睛,伸個懶腰,起身下牀。摸摸肚皮,也是神奇,竟真的一絲飢餓感也無。擰開刻着符文的銅管,溫熱的水流撲在臉上,牙具牙粉,面脂香膏,託侯府公子的福,一應俱全。

    走出竹舍時,已經一身清爽。灰色的短打紮緊腰帶,巴掌大的乾坤袋繫緊在腰間,一頭鴉青長髮在後腦紮成馬尾,再緊緊實實的編起來,用發繩紮緊。深吸口清晨帶着露水味道的空氣,楊五三兩步走下臺階,拉開籬笆門,跑起來。

    她昨日已經問過徐壽,煉陽峯上除了了衝昕的洞府不得隨意出入外,沒有不可去的地方。山上易迷路,她沒有亂跑,只是循着屋舍與屋舍之間的小路跑動。半山二十一座院落,除了她入住的竹舍,皆無人居住。這些房舍不知是何時建造,但非常結實,便是她那間竹舍,也沒有腐爛損壞之處。只是那些院落都和她的院子一樣,無人打理,野草自在生長,看起來有些

    荒涼。

    這些房舍隔得頗遠,徐壽還說過院落中都有禁制,防着別人不請自入。看起來這些修煉之人比較注重個人空間。

    待把這一片屋舍位置都踩過一遍,日頭已經高了。楊五跑回自己屋裏,擰開銅管將浴盆放滿水,脫去汗溼的衣裳,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將頭髮擦得半乾,自乾坤袋裏取出昨日領來的藤椅擺在敞軒裏,半倚半靠的,發現自己竟無事可做。等到頭髮在暖暖的風中被吹乾了,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到睡足了自然醒來,看看太陽的位置,竟像已經到了下晌。放下腿來,伸個懶腰,再一轉頭,和一雙紅紅的眼睛正正對上。那東西眼睛紅紅,耳朵長長,將她小院地裏瘋長的一種植物刨得露出了下面肥壯根塊,正是一隻半人高的雪白兔子。

    一人一兔對視了片刻,楊五套上鞋子,站起身來。她一動,兔子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躥,有力的後腿一蹬,噌的就跳過了矮矮的竹籬,消失在山石草木間。

    楊五:“”

    看看地裏未完成的偷竊,再看看另外幾個已經漸漸被風吹平了的淺坑顯然這兔子來此刨食也不是第一回了。大概就是因爲院子裏沒有開啓禁制的緣故吧,蘇蓉也好,兔子也好,她這小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