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以前慶州府共有耕地兩萬三千畝,如今新墾田地有一萬畝。按照往年的耕地數量和人口數量,三萬多畝足夠供養整個慶州府,前提是明年收成不受天災影響。”
樓喻瞭然。
也就是說,到明年秋收後,他就可以養活整個慶州府,加上不斷地買糧囤糧,以後再加入新的居民,慶州的糧食也不用愁。
世道越亂,糧價越高。
就算樓喻有錢,他也不想繼續花這冤枉錢。
只要慶州耕地充足,糧食不缺,他就不用擔心百姓餓肚子。
再說,他還會大力推廣土豆種植。
土豆耐旱高產,是絕佳的糧食選擇。
但在明年秋收之前,他還是得派人出去買糧。
他又交待幾人一些話,便讓他們退下,唯獨留下馮三墨。
“三墨,跟我說說眼下形勢。”
馮三墨恭敬道:
“奴依照殿下吩咐,派人半路攔截韓昀,用擅於僞裝和模仿的暗部成員替換,郭濂並沒有懷疑。”
“很好,慶王府現下如何?”
“李統領已派親信潛伏於王府,即便何大舟真的圍住王府,王府中有楊先生坐鎮指揮,不會出事。”
樓喻頷首。
目前無法確定的是,何大舟到底有沒有倒戈。
當然,這也是他故意放任的。
他想借機試探出,哪些人尚有異心,哪些人願意追隨他。
“府衙如何?”
馮三墨奉上一份名單。
“韓昀入城後,官吏們所言都記錄在冊。”
樓喻翻了翻,不由笑了。
“沈鴻和呂攸還挺心繫百姓啊。”
一個司農,一個司工,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卻比知府、同知這羣人更加體恤庶民。
“辛苦了,參與此事的暗部成員皆有獎勵。”
“是。”
終於處理完累積的事情,打發馮三墨出去後,樓喻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他是真想倒頭就睡,但明日還要打一場“硬仗”,他得捋捋思路,防止有所遺漏。
郭府。
郭濂親信打聽消息回來,稟告郭濂:“大人,世子殿下已經抵達城外田莊了!”
“什麼?!”
郭濂驚訝道:“之前派人往宜州方向打探,不是沒看到車駕嗎?”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他心裏突然涌現幾分不安,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無力感和荒誕感。
親信說:“據說是走的水道。”
原來如此!
這個小狐狸真是狡猾!
郭濂本來還想着不如趁機在路上劫走樓喻得了,沒想到他回程竟選擇走水路。
此等心機,着實令人膽寒。
他的手有些抖。
跟樓喻鬥了這麼多次,沒有一次勝利過,這一次,他還要和樓喻對着幹嗎?
郭濂捫心自問,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不得不說,樓喻給他帶來的陰影實在太大。
尚未開戰,便已心怯。
右手一直在抖,郭濂以爲是因爲自己太害怕樓喻纔會這樣,便沒有放在心上。
親信道:“世子離開慶州時帶了兩百府兵,聖上收攬軍權後,爲表寬仁,特意准許進了京的府兵,可以成爲各個藩王的護衛。”
郭濂喃喃道:“他眼下只有兩百人。”
而何大舟手上有近五百人。
當初樓喻初步掌控慶州府後,在城防的人事安排上,定下新舊駐城軍各一半的原則。
一半由慶王府兵接管,一半由原本的駐城軍擔任。
駐軍有經驗,府兵有忠誠,兩兩融合,彼此牽制。
是以,何大舟還能籠絡五百人聽命於他。
五百人對陣兩百人,應該不會輸……的吧。
手抖得更厲害了。
自韓昀入城帶走慶王府兵後,郭濂就開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焦慮得頭髮都白了。
他一邊覺得樓喻死定了,一邊又忍不住想,樓喻到底有沒有後招。
他無數次想象着樓喻俯首稱臣的模樣,可又無數次被噩夢驚醒。
跟樓喻對抗,真的是正確的嗎?
可眼下慶王連符牌都交出去了,慶王府再也沒有府兵保護,他爲什麼不趁機將樓喻壓入泥沼裏,再也翻不了身呢?
做任何事都存在風險。
郭濂帶着僥倖心理,選擇冒着風險去做。
然而他尚且不知,自始至終,真正的操盤手都不是他。
郭濂擡手端起茶盞,一個不慎沒拿穩,茶盞跌落在地,碎得稀巴爛。
他低首瞧着地上的碎片,沉默半晌,嘶啞着嗓音問:“何大舟已經就位了?”
“大人,何統領已經包圍整個慶王府,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
郭濂想笑,卻又想哭。
他期待這一戰的勝利。
樓喻在田莊歇了一夜,養精蓄銳,早上起來精神抖擻。
他召集霍延、李樹二人,率二百府兵,氣勢凜然,直奔慶州府城。
府城外守衛遠遠瞧見,神色瞬間激動起來。
如今樓喻在慶州百姓心目中,就是天上仙人下凡,專門救苦救難的。
自從樓喻接管慶州府後,慶州百姓的日子越來越紅火。
老百姓的心思很簡單,誰讓他們過得好,他們就願意聽誰管。
不管是慶州府本地居民,還是外來流民,對樓喻都是打從心眼裏尊敬崇拜。
即便得知皇帝削了慶王兵權,他們也不會對樓喻改觀。
有沒有兵他們不管,只要世子殿下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願意跟着世子殿下!
城門守衛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員。
他感激世子,愛戴世子,自然不願見到世子被貪官污吏欺壓。
身爲守軍,他還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待樓喻隊伍行至城門時,守衛壯着膽子上前,高聲道:“恭迎殿下回城!”
其餘守衛也都齊聲高喊:“恭迎殿下回城!”
城門口動靜引起城中老百姓的注意。
“是殿下回來了?”
“殿下回來了!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