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驕傲道:“阿彌娜不住在王庭,世子當然見不到。”
“我看她裝扮,像是草原上的公主,怎麼會不住在王庭?”
“阿彌娜是阿葛洛族的公主,不是咱們的公主。”
“阿葛洛族?”樓喻眉梢一動,“是十年前效忠貴部的阿葛洛族?”
說是效忠,其實就是投降。
十年前,阿赤那德率部攻打阿葛洛族,阿葛洛王爲了保全族人性命,只好投入阿赤那德麾下。
阿葛洛族併入阿骨突部後,便一直生活在王庭附近。
雖然現在已經不存在阿葛洛族,但在阿葛洛族人看來,古伊麗是阿葛洛族族長的女兒,就等於是他們的公主。
古伊麗是草原上公認的阿彌娜,大把大把的勇士都想將她娶回家。
樓喻問:“我方纔聽見右賢王說古伊麗的阿爹生病了?什麼病?”
“好像是前幾天出去打獵時被畜生抓傷了。族中的巫醫說是有邪祟作亂,恐怕活不長了。”
樓喻:“……”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邪祟作亂應該是指傷口感染吧?
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傷口如果沒有得到妥當處理,的確容易感染而死。
這就很詭異了。
如果古伊麗的父親都快死了,她怎麼可能還有心情來找他交朋友?
樓喻嘆息一聲:“太可惜了,真的沒有救治的可能了?”
侍從搖搖頭,他也希望阿彌娜不要傷心呀。
獲取信息後,樓喻就打發阿骨突部侍從下去了。
馮二筆道:“這麼說,那個古伊麗也挺可憐的。”
“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樓喻感嘆一句。
“是啊,要是她阿爹沒有被抓傷,就不會面臨死亡了。”
樓喻搖首失笑。
他說的“運氣”可不是這個。
又到了晚上,霍延剛入帳,樓喻便問:“阿葛洛族的事你知道嗎?”
霍延笑:“殿下也覺得古伊麗不對?”
他這幾日一直暗中觀察,確實清楚阿葛洛族的族長無藥可醫,骨突王還賜下不少名貴藥材,一直幫他吊命。
除此之外,他今天還聽到另一個傳言。
傳言說:大盛皇室子弟,每人手中皆有一顆極爲珍貴的神丹,到了必要時候,神丹或可救命。
霍延將這個傳言告訴樓喻。
樓喻不由挑了下眉:“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所以就是因爲傳言,古伊麗才特地來接近他,要跟他做朋友?
那麼這個傳言是誰散播的呢?
樓喻饒有興致道:“阿葛洛族和阿骨突部的關係如何?”
“十年前阿赤那德侵犯阿葛洛族,致阿葛洛族死傷慘重,阿葛洛王爲了保全剩餘族人性命,不得不投靠阿赤那德。纔過去十年,阿葛洛族沒那麼快忘記仇恨。”
樓喻皺眉:“既然這樣,阿赤那德爲什麼還敢讓他們住在王庭附近?”
就不怕哪天晚上被人偷摸着砍了腦袋?
“放出去更不放心,”霍延解釋道,“而且阿赤那德有心促成兩族聯姻。”
樓喻眯起眸子:“也就是說,阿赤那德是非常希望阿葛洛族徹底歸心的。”
“可以這麼說。”
樓喻驀地輕笑:“我明白了。”
他藉着月光看向霍延,霍延也凝視着他。
二人眸中皆是瞭然。
樓喻道:“阿赤那德想拿我做筏子,我是不是應該讓他賠得血本無歸?”
“殿下是想用……”
樓喻笑了笑道:“試試也不虧。”
骨突王現在還能這麼悠閒地拖延,說明阿葛洛族的族長尚未到絕境,大概還能拖個不少天。
他可以趁機祕密製取青黴素溶液。
當然,青黴素溶液並非包治百病,且有些人會因過敏而亡。
他無法百分百保證能救活阿葛洛族族長。
但他可以賭。
反正阿葛洛族族長已經無藥可醫,何不試試呢?
賭贏了,可以給他們增加籌碼;賭輸了,他們也沒有損失。
樓喻不由笑起來。
希望這次老天能站在他這邊。
第二天,樓喻吩咐宋硯去找阿骨突部侍從索要各種容器,自己則窩在氈房中捧着書看。
書是從阿布圖那兒借來的。
而今嚴輝整天沒事兒幹,經樓喻勸說後,就去左賢王帳下教授阿布圖中原文化。
有這層關係在,樓喻借書相當方便。
忽有阿骨突部侍從稟報:“樓世子,古伊麗想要見你。”
樓喻悠哉翻着書:“請她進來。”
話音剛落,古伊麗就掀開簾子走進來。
她穿着漂亮的衣裳,戴着絢麗的首飾,一雙眸子隱約透着幾分盈動,彷彿在訴說衷情。
一個阿爹要死的姑娘,會整天穿得這麼花裏胡哨嗎?
樓喻故意盯着她多看了幾眼,而後笑着問:“姑娘找我什麼事?”
古伊麗明月般的眸子彎起來:“聽說你的箭術很不錯,我想跟你討教討教。”
“姑娘盛情相邀,樓某卻之不恭。”
古伊麗朝他笑笑,“那就跟我來吧!”
她轉過身,眼中笑意倏然消失,反而透着幾分譏諷與陰霾。
馮二筆想跟上,古伊麗卻說:“樓世子,是我們兩個人比箭,帶他做什麼?”
“姑娘說得對,”樓喻有求必應,“二筆,你留在氈房。”
“是,殿下。”
馮二筆委屈應了一聲。
等樓喻跟着古伊麗走遠,他唉聲嘆氣地對宋硯說:“阿硯,殿下不會真看上古伊麗了吧?”
宋硯:“等過了年,殿下都十七了,看上一個姑娘家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古伊麗長得確實挺好看啊。”
“可是她看起來就不好惹。”
馮二筆小聲嘀咕,他是怕殿下會被欺負。
樓喻隨古伊麗出了王庭,往阿葛洛族居住的方向走。
“你要帶我去哪?”樓喻好奇問,“王庭裏有射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