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被人耍得團團轉?
他氣急敗壞道:“好你個樓秉!老子倒是小看你了!”
軍師卻搖首道:“屬下倒是覺得,或許有人在暗中爲其謀劃。”
“京城內外皆有我的人,什麼人手能伸這麼長?”
軍師道:“將軍忘了陛下春耕遇刺一事了?”
那場刺殺,明顯就是故意在百姓和百官面前上演的戲碼。
而樓秉是如何籌劃的,放冷箭的刺客到底是誰,他們到現在都沒能查出。
可見,京城還有組織存在暗處,且能與樓秉聯繫上。
湯誠沉默片刻後,下定決心道:“圍皇城三日,三日後,必取皇城!”
五月初四,湯誠率兵圍攻皇城。
禁衛軍拼命死守,雙方傷亡慘重。
五月初五,湯誠在皇城外厲聲質問:“謝策,你爹的屍體還在宮門外躺着,都已經發臭發爛了,你怎麼還不打開宮門給你爹收屍?你難道要做個不孝子!”
謝策字字泣淚道:“我父忠君報國而死,我必遵父親遺願,守衛皇城,誅殺逆賊!”
湯誠又問:“皇城裏面剩的糧食不多了吧?你們還有多少箭可以用?反正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何必白白送死!”
皇宮裏的喫穿用度都是最上等的,尤其在喫這一塊。
御膳房每日都需要最新鮮最高級的食材,必須當日採購,不留陳糧,所以皇宮裏儲存的糧食並不多。
確實堅持不了幾天了。
謝策冷冷看着城下的湯軍,大聲質問道:“我等是爲保家衛國而死,可你們呢?你們是爲了某人的野心而死!想想你們先前死的弟兄,值得嗎!”
“……”
湯誠的耐心已然告罄。
他手舉長劍,高聲厲喝:“都給我衝!誰先衝進宮門,必定加官進爵!”
同一時間,慶軍在昆州城外安營紮寨,搭建塔樓。
六萬大軍,在戰場上調度不是件容易的事。
搭建高塔,就是爲了利用旗語進行傳令,軍隊會根據旗語及時調整攻城方式。
這一套旗語,慶軍早就駕輕就熟。
蔡仁帶着副將站在城樓上,遠眺慶軍營帳,說道:“只要咱們死守昆州,拖住慶軍腳步,等大將軍解決完京城和越州,就能親自領兵剿滅東安王!”
副將均深以爲然。
昆州城內糧草充盈,守個一兩年不成問題。
而慶軍只要攻城,必有傷亡。
他們要做的是不斷消耗和拖延慶軍。
蔡仁覺得這實在不是一件難辦的事兒。
五月初六,樓喻親率六萬大軍,緩緩逼近昆州城門。
六萬大軍齊步進發,旌旗蔽日,甲冑森然,鼓角齊鳴,氣吞山河,令人望而生畏。
彷彿黑色的巨浪奔涌而來,以摧枯拉朽之勢,即將沖毀脆弱不堪的城牆。
守城的將士不全是西北軍出身,有不少都是從其它地方州府調來的,何曾見過這般恐怖的陣仗?
“咚——”
慶軍距城十里。
“咚——”
慶軍距城五里。
“咚——”
浩浩蕩蕩的隊伍逐漸逼近城牆,一些見識少的將士,無不慄慄危懼、怛然失色。
手抖得連弓箭都拿不穩了。
六萬大軍帶來的壓迫感,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深切體會到。
令人顫慄。
遮天蔽日的旌旗終於停下了。
大軍距城五百步,遠遠超過昆軍的射程範圍。
蔡仁皺眉:“這是要幹什麼?”
誰攻城離得這麼遠?
慶軍中,樓喻身着鎧甲,騎在馬背上,與霍延並肩而立。
他拿着望遠鏡,清晰看到昆州城樓的情形。
城樓上弓箭手早已就位,一旦慶軍進入射程,定會喫一波漫天箭雨!
還有不少兵卒正運送滾木、滾油之類的守城器具。
樓喻平靜道:“按計劃行事。”
霍延立刻吩咐左右:“牀弩準備!”
傳令官迅速揮舞旗幟,用旗語傳達軍令。
牀弩是個大家夥,需百人絞索張弦,同時也需要不少人推動。
當巨大的牀弩被推到慶軍陣前時,城樓上的昆軍紛紛瞪大了眼睛。
“老天啊,那是什麼?”
“投石機?不太像啊。”
“將軍,這、這、這到底是什麼!”
副將驚恐地問着蔡仁。
五百步外,那些大家夥整齊排開,上百士卒嫺熟地將粗若兒臂的箭矢放入射槽裏。
蔡仁心頭陡然升起不安。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攻城武器。
慶軍尚在五百步外,蔡仁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
是啊,五百步呢,那些大家夥真能射過來嗎?
經過軍器監的研究,目前慶州牀弩的射程可達八百步遠。
當然,射程八百步是最高紀錄,如果真要距城八百步,箭矢在抵達城樓時,恐怕就會失去力道和衝勁。
五百步,正正好。
巨型牀弩裝備完畢,只待一聲令下,直擊昆州城樓!
塔樓上,傳令官揮舞着鮮豔的三角旗,準確傳達軍令——
開射!
“咚——咚——咚——”
“吼——吼——吼——”
戰鼓雷鳴,千人呼喝,巨弩張弦。
鋼鐵鑄造的箭尖,在陽光照耀下,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光芒。
軍旗飄揚,箭矢齊發!
粗壯的箭支裹挾着百人巨力,貫徹長空,風馳電掣般急至城樓。
“嘭——”
一支箭射穿堅固的城牆,筆挺地插在硬實的牆壁上,城牆震顫無比,砂土飛揚。
“啊——”
又一支箭直接射穿守城士卒,並威勢不減,帶着士卒的屍體衝向城內!
城中又是一片驚叫。
如此強勁,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無數箭矢隨後而來,嘭嘭嘭地釘入城牆。
而蔡仁,他只能帶着守城將士,眼睜睜地看着城牆被射穿的可怖場景。
“將軍這可怎麼辦啊!”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