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長長一嘆,似乎認命了一般,道:“我今天已是窮途末路,冥祖派系不可能留我性命。哈哈,將來你也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我倒是有一件剋制冥祖派系修士的寶物,臨死之前便送給你了,只求給我一個痛快。將來它或許是你斬殺屍魘,擊敗冥祖的關鍵。”
四十團道光,每一團的光華,都比尋常恆星明亮萬倍,波動強勁。
它就像天地的印記,蘊含萬千玄妙,釋放一縷縷黑暗雲霧,成爲整個世界的中心。
張若塵佈滿血絲的雙瞳中,激射出兩道雷電光束,瘋狂運轉玄胎中的四十團道光,五行四象隨之在三途河畔顯化出來。
四十團道光飛出張若塵身體的時候,形成的恐怖波動,就被宇宙中諸多頂尖強者感應到,紛紛將目光投望過去。
“後來,走過了千萬條路,見過了千萬面孔,經歷了千萬磨難,依舊覺得西院那個夏日的午後,陽光最是和煦,暖洋洋的,是人生最悠閒無慮的一段。”
“這八萬年來,你一直藏着心事!你能騙過靈希,騙不了我。我早該與你好好談一談的,你爲何不讓我知道真相?是我修爲不夠嗎?還是你根本不信任我?可是我們經歷了那麼多,難道連最簡單的信任都沒有?塵哥,等我,這一次我聽你的,你讓我回劍界,我便回劍界。你讓我回崑崙,我便回崑崙。”
四十團道光打破始祖道法的壓制,衝出身體,在星空中混亂的飛行,撞入五行四象後,便湮滅和消失。
般若則沒有她那麼好的心境,不顧禪冰的阻攔,毅然決然向谷外而去。
黑暗尊主沉哼一聲:“屍魘,就知道你藏身在暗處……不好,張若塵逃出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
若張若塵都死了,死亡,也就更加不是可怕的事。
兩隻手碰撞在一起。
他道:“石嘰,六方天尊鼎本座收走了,這是你需要支付的價格。”
但一切徒勞,猶如一隻被捆起來,架在火堆上的野獸,即將被烤熟,變成食物。
無我燈的內部,一張摺疊的白箋信紙飛出,帶有淡淡蘭香。
與量劫都沒有區別。
張若塵立即道:“尊主,我們可是盟友,冥祖派系可以交易,但不可合作。他們讓你出手,就是想將你拖下水,讓你成爲這個時代各方勢力的公敵。我若死了,所有想要爲我報仇的修士,肯定會第一個找你。”
所以,屍魘很有可能隱藏在附近的某一處空間中。
緩緩的,修辰天神從袖中將勝利王冠取出,向鳳天遞過去,眼睛一直盯着地面,道:“其實我來命運神殿不是找你敘舊,是張若塵讓我來的,讓我將勝利王冠給你。他說,若塵若落塵,此冠代鳳冠。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只覺得勝利王冠這樣的重寶,怎麼能隨便給你……”
命運神山。
“這裏還有三鼎呢!”石嘰娘娘道。
屍魘的身後,出現一道空間之門。
“年輕時,或許是在東域聖城,或許是在兩儀宗,我曾有那麼一刻,視你爲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今天想要脫身,已是難如登天。
這團本源粒子逃出去後,已遠遠偏離琉璃神殿所在的空間座標,出現在三途河畔。
此刻的張若塵,始祖神魂都壓制不住。
若她早些將勝利王冠交給鳳天,說不定,會有轉機。
張若塵沒有否認,對自己的處境,有清醒而深刻的認識。
死,她不怕。
黑暗尊主的身影,站在萬象無形印上,看似若隱若現,但卻有一種震懾魂靈的氣息逸散出來。
無極圓圈所過之處,星辰一顆顆崩滅,宇宙不斷變得漆黑。
黑暗尊主眼睛微微一眯,道:“你們這是要利用本座,對付張若塵?這對我,可沒有什麼好處。”
石嘰娘娘收取了洪鼎和巫鼎,衝出異時空戰場,懸浮在虛空,看着慘聲嘶吼的張若塵,嘴裏發出一聲幽嘆。
周圍天地間的規則,受此影響,已經沸騰了起來。
想要假死,又想瞞過始祖,只剩那唯一的一種辦法。那種辦法,需要賭,張若塵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
但,若是屍魘帶領這些半祖一起施展詛咒,黑暗尊主自認擋不住。
實際上,它自己也可化爲本源粒子。
“煙塵,命運是逃不掉的,正如你在宿命池中所見。”
整個異時空戰場的力量,都被黑暗尊主掌控了一般,所有規則神紋,皆變得靜止,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感受到那股有別於在場諸位半祖的勢韻,張若塵臉色驟變,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尊主爲何會在這裏?”
“唰!唰!”
無極圓圈毀滅星空的時候,直接震動天下,無人不驚。
這是宇宙級的驚變,引發了天象。
般若以萬分複雜的心情,緩緩將信箋展開,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張若塵不可能無緣無故送一封信來。
張若塵清晰感受到,血液和神靈物質被屍魘以類似噬血咒的方式掠奪,身體越來越虛弱。
兩雙眼眸,直愣愣的,望向不斷變得黑暗的宇宙星空。
“我怎麼知道?是他讓我給你送一封信過來,然後他自己就不見了!現在這個情況,我也很懵。他好不容易有資格做我主人了,卻自爆夭折,我還很鬱悶。找誰說理去?”無我燈道。
緊接着。
歷史又一次重演。
“我料此去,難以生還。來到黑暗之淵防線,躊躇不前,不知該不該到白衣谷見你一面。恐見你之後,往事亂心,再也沒有辦法去面對死亡。”
鳳天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爲此,她已經失去了太多。
白衣谷中,所有高層立即圍過來。
“他這是要自爆神源?不,他沒有神源……這是要引爆玄胎……”
“還有西院夏日的那一抹幽藍,千水訂婚時的年少嬉鬧,陳家訣別的無奈,兩儀宗推你做界子的後悔,宮門割袍的痛苦,與再見般若萬般複雜的情感與惆悵。”
打出摩尼珠後,張若塵立即飛身落到地鼎上。
“怎麼……怎麼可能……張若塵自爆了……”
地鼎可以將世間一切物質,煉化成本源粒子。
一個半祖,不可怕。
“若塵,你這枚棋子,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今日老夫不可能再放你離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何沒有與帝塵在一起?”般若問道。
絕妙禪女和般若本想隨怒天神尊一起前往,但被禪冰攔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連張若塵都被逼得自爆,可見敵人是何等恐怖。
成,則跳出棋局,半祖可期,從此再也不用被長生不死者牽着鼻子走。
怒天神尊已經向毀滅風暴的中心趕去,禪冰則留守谷中。
“噗!”
“始祖哪有那麼容易。”
張若塵道:“與冥祖派系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尊主怎會如此失智,伱就不怕幫冥祖派系再培養出一尊始祖?”
縱然絕代天資,無敵一世,與冥祖爲敵,終究難逃一死。
“想要奪取我的道?屍魘,你得給我陪葬。”
取出摩尼珠,張若塵並不扔給黑暗尊主,而是打向石磯娘娘。
石磯娘娘不可能毫無防備的請黑暗尊主幫她剝離黑暗之鼎,能夠制衡黑暗尊主的,只有屍魘。
看到張若塵這包藏禍心的舉動,石嘰娘娘微微詫異,繼而滿臉嗔怪,實在太賊,都已經落得如此境地,還要害她。
因此張若塵打出摩尼珠的一瞬間,黑暗尊主便凝聚出一隻黑手,隔空抓取。
石嘰娘娘道:“本座要與黑暗之鼎完全脫離,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必須得有精通黑暗之道的始祖相助纔行。”
鳳天搖頭,身體微微顫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可惜,當時只道是尋常。”
“若我僥倖不死,歸來定當娶你,完成那天三生三世三轉輪迴亦不變的承諾。”
“若此去不回,自然是血染異空,屍骨難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爲我在三途河畔立一塊碑,若年年忌日之時,風吹紙燭火光亂,便是我來見你了!若塵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