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怎麼就成隱世高人了 >第十七章 路遇
    大道學宮!

    淨塵上人微微愣住。他對大道學宮有所耳聞,但稱不上了解,更不知當年黑蛟作亂同大道學宮有什麼干係。

    他正要如實回答,忽然想到沈長軒之所以會如此問自己,說明這位隱世高人已經拿到關鍵證據,只是向自己尋求別的作證罷了。

    一定是這樣!

    一想到此,淨塵上人面容變得肅然,說道:

    “當年事情背後的隱祕,嘿嘿,這就不是老衲能瞭解的。不過大道學宮行事鬼鬼祟祟,說不得正是他們在背後搗鬼!”

    他沒把話說死,免得後面出現反轉,有損自己高僧氣度。

    沈長軒聞言微微張大眼。

    連淨塵上人也懷疑大道學宮!看來二者間果然有關聯。

    他微不可見地眯了下眼,說道:

    “多謝上人爲我解惑!”

    他又與淨塵上人談論一陣,說了些瑣碎的事,便告辭離去。

    淨塵上人送他到寺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拍了下大腿。

    “方丈上人爲何如此?”他身邊的僧人明遠不明所以。

    淨塵上人道:

    “大道學宮真是可惡,爲非作歹,無惡不作!”

    明遠愣愣問道:

    “方丈上人何出此言?”

    淨塵上人冷冷道:

    “沈上仙看出端倪的問題,多半八九不離十!當年那場禍事定然是大道學宮惹出來的!”

    明遠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聽說大道學宮是個遍佈全國的組織,沈上仙竟然在和這種組織交鋒,不愧是高人。”

    淨塵上人聽到他這番話,不由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拍了下明遠的後腦勺:

    “瓜娃子,大道學宮在沈上仙這種高人眼裏算個屁!”

    ……

    沈長軒順着官道往西江縣城走去,一邊走一邊回味今日和淨塵上人交談的一番話,心裏多個念頭交雜。

    當年蛟龍作亂之事,多半和大道學宮有關。

    大道學宮究竟在謀劃什麼,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走着走着,在即將抵達嘉月江渡口時,目光向道旁瞥了眼,身形瞬間僵住。

    官道邊上出現一個茶棚,茶棚中有一中年儒生,一邊品茶,一邊看書。

    他右手茶壺旁,放着一盞造型古樸的煤油燈,燈座上印着一朵海棠花。

    此時此刻,這儒生似乎察覺到什麼,擡頭朝沈長軒和煦一笑,朗聲道:

    “這位大先生好生面善!”

    沈長軒自始至終目光都落在那煤油燈上,他仔細辨別,認出此燈和自己留在地下水道的那盞太初明燈有細微的差別,才稍稍放下心,然後款步走到茶棚中,直面這夫子,假裝鎮定自若地笑道:

    “先生也好面善,不知有指教?”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時,已看清對方長着一張國字臉,長眉細目,看似溫和,實則目中透出銳利的光芒,給人極大的壓力。

    沈長軒心中暗驚,再定睛,便瞧見對方身體同樣散發出些許出塵氣息,便絕非尋常人。

    “指教算不上。我叫饒思遠,也是西江縣人士,只是常年在江州城做事,這幾天纔回來。今日遇見大先生,便想請先生到我這茶棚中喫茶。”那人淺笑一聲,將手中書卷合上,然後對沈長軒做了“請”的動作,示意沈長軒坐下,同時爲他斟滿一杯茶。

    沈長軒注意到這自稱饒思遠的男子手上那本書封面寫着的“道理”兩個字,略作思量,便坐在茶桌前,手裏接過對方遞來的茶杯,口上說道:

    “我此行沒有帶幾個錢,先生這杯茶,不敢喝啊。”

    心中更暗暗冷笑,此人如此氣度,怎會在江邊賣茶?既然才從江州回來,只怕是大道學宮江州學社的人,就不知是什麼級別的夫子。

    他想到這裏,心裏更添幾分警惕,此人千里迢迢而來,多半是專程來針對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是爲太初明燈而來,還是和他手中那瓷瓶有關。

    不過,沈長軒今日已掌握無畏真火,心中有一分底氣,並不怎麼懼怕。

    “我請客。”饒思遠笑道,

    “先生莫要客氣。對了,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沈長軒道:

    “沈長軒,本地人士。”

    饒思遠道:

    “原來是沈先生,久仰久仰。”

    沈長軒道:

    “饒先生之名,我卻從未聽說過,不敢久仰。”

    饒思遠不以爲意,仍眼含笑容。

    沈長軒便繼續說道:

    “明人不說暗話,敢問饒先生親自在此等候沈某,是有何事?”

    饒思遠聞言不免微微揚眉,打量沈長軒一眼,只覺他一身出塵之氣滾滾而來,暗暗咋舌之餘再想對方話中之意,猜測他已將自己底細摸得一清二楚,難免對他另眼相看:

    “早聽說沈先生不凡,今日得見,果然名副其實。”

    沈長軒不敢飲茶,將茶杯放在一邊,然後輕輕敲了下桌板,不置可否。

    饒思遠輕輕一笑,拿起手中之書,道:

    “世間一切種種,歸根到底,便在於‘道理’二字。這裏我想請教沈先生對此有什麼理解。”

    沈長軒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尋思自己不知對方底細,不知對方目的,得先聲奪人,鎮住對方,於是嘴角向上翹起,朗聲道:

    “世間道理萬千,天有天的道理,地有地的道理,絕地天通之前有絕地天通前的道理,絕地天通後改天換日又有改天換日的道理。敢問饒先生想問的是什麼道理!”

    他故意將“絕地天通”四字說得很重,然後注意到饒思遠聽見後臉色有了些許變化,於是嘴角笑容變得自然許多。

    那饒思遠聽見“絕地天通”四字,無暇顧及沈長軒的表情,心中念頭橫生,暗思:

    ‘他連絕地天通都知道……果真不一般……’

    隨即定睛向沈長軒看去,見他神色自然,不由微微擡眉:

    “沈先生所說天地萬物各有各的道理,誠然如是!不過,我想向沈先生請教的,卻是天道。”

    沈長軒聞言眼角餘光掃過那盞煤油燈燈座上的海棠花印,想起對方所在的組織名中帶有“大道”二字,便知對方所問天道和這所謂的大道脫不了干係。

    他進而推斷,對方拋出這樣一個詞,會不會意在將天道曲解一番,進而迷惑自己,或者逼自己做什麼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弄明白對方的目的,再用豐富的鍵盤俠經歷打敗他!沈長軒思量好對策,然後說道:

    “天道恆常,不以賢主存,不以暴君亡,此乃我的理解,敢問饒先生以爲如何。”

    饒思遠聞言輕笑一聲,道:

    “沈先生,我以爲,此言差矣!”

    沈長軒聞言微微挑眉,道:

    “何以見得?”

    他說道:

    “天道如何,非不以賢主存,不以暴君亡。恰好相反,天道暴虐,與暴君如出一轍。”

    沈長軒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明白對方想說什麼,亦知道所謂“大道學宮”名字中“大道”二字,與天道並非同一個概念。

    ‘他會如何指責天道,八百年前前朝靈帝的倒行逆施?不對,前朝靈帝自取滅亡,足以見得天道和他不站一塊,他不會拿此事舉例。’沈長軒暗暗想着,不動聲色說道:

    “願聞其詳。”

    饒思遠便道:

    “先生可知兩百年前的水患?”

    沈長軒聞言凜然,心中說了聲“來了”,於是注視着饒思遠,沉聲道:

    “當時嘉月江水漲,幾乎淹到城南西江寺遺址,其水浩浩蕩蕩,廣闊如汪洋大海,百姓死傷無數……”

    他說到這裏,隱約猜到饒思遠要表達的意思。

    他隨即聽見饒思遠說道:

    “不錯。敢問如此浩瀚之水,說來就來,讓人間成煉獄,豈非天道倒行逆施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