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軒聽出她話外之意,點了下頭以示肯定,李紛見狀更認真地說道:
“大夫子讓我們姊妹二人將聖燈點燃放在嘉月江旁,要求持續燃燒至少三個時辰。
“沒想到沈夫子你路過,聖燈就熄滅了。
“我們當時還不知道你的身份,誤以爲是你把聖燈弄滅的,我們知道你修爲蓋世,所以才倉皇逃走。”
她如此說,故意隱去當初她意圖對沈長軒動手一節不說,沈長軒自然意識到這一點,心中冷笑。
他旋即仔細品味李紛這句話,知道她口中所謂聖燈就是太初明燈,便道:
“那你們當時將聖燈拿在嘉月江旁,有何用意?”
李紛眼珠子轉了下,說道:
“回沈夫子的話,大夫子只交待讓我們姊妹倆認真完成任務。至於有什麼用意,我們身份低微,實在不知道。”
沈長軒點頭,忽然注意到李紜臉色倉促,似乎欲言又止,再凝視李紛雙目,見她表情雖然鎮定,眼中卻飄忽不定,顯然心虛,便知她有所隱瞞。
於是他冷哼一聲,道:
“竟敢騙我!”
“沈夫子何出此言?”李紛表情微變,銀牙暗咬,當即否認,誰知道她剛說出口,妹妹李紜的話就緊隨而至:
“夫子,姐姐不是故意隱瞞的!”
李紛剎那臉黑,看着自家妹子,露出恨鐵不成鋼之意。
李紜當即明白自己說錯話了,睜大眼捂着嘴看看李紛又看看沈長軒,一時間不知所措。
李紛嘴角微微抽動,再看沈長軒目光如冰,不禁汗流浹背。
她暗暗咬牙,說道:
“夫子明鑑,不是我故意隱瞞,實在此事我和妹子商量了不可對別人說起……”
沈長軒故作嚴肅模樣,暗笑李紛自作聰明,若不是要維持高人的人設,只怕已經捧腹。
他假意冷哼一聲,道:
“不可對別人說起,難道沈某在你們心中是外人?”
李紛當即回答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太過愚鈍,請沈夫子責罰!”
‘你可一點都不愚鈍……不,你還真愚鈍得很。’沈長軒暗暗想着,說道:
“閒話少說,饒大夫子到底要做什麼?”
李紛咬了咬牙,然後說道:
“這是我和妹子私下揣摩的……那天饒夫子特地安排,在江州府境內的三處不同地點同時點燃聖燈,想來,想來……”
“想來什麼?”沈長軒挑眉,問道。
李紛在他注視之下汗流如注,聲音略帶着些顫抖,說道:
“想來是要將整個江州府的靈氣納爲我大道學宮使用!”
她說到這裏,見沈長軒沒有說話,於是深吸口氣,將心中猜測全盤說出:
“絕地天通後,修仙之道越來越艱難。我猜大夫子是想用聖燈吸取天地靈氣,然後,然後全部供他使用,讓他修爲迅速增長!”
原來如此!沈長軒眼中光芒一閃而過,隨即問道:
“就這樣嗎,沒有其他的了?”
李紛趕緊說道:
“沒有了,而且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是嗎?”沈長軒盯着她看了一陣,同時眼角餘光看着李紜,做出副不信任她二人的模樣。
李紛心裏一緊,說道:
“我是萬萬不敢再隱瞞沈先生了!”
說着拉住李紜,道,
“妹子你說是不是?”
李紜如小雞啄米般不停點頭,道:
沈長軒聞言沉默不語,假裝做沉思模樣,實則對饒思遠仍琢磨不透。
利用太初明燈吸納天地靈氣,快速提升修爲,竟然還能有這等操作?
沈長軒對李紛所言沒有盡信,但聽她話中之意,饒思遠這麼做,似乎有假公濟私的意思。
再聯想到李紛李紜誤以爲自己是大道學宮本部的夫子,與自己暗通款曲的行爲,沈長軒幾乎可以肯定,大道學宮門人各懷鬼胎、離心離德。
不過這一切於他也沒有太大幹系。
李紛李紜見沈長軒凝眉久久不語,猜測他定是震怒於饒思遠的行爲,心中亦惴惴不安。
這時沈長軒突然冷冷說道:
“這麼說來,你們的任務因我而中斷,饒夫子怕是很是惱怒,甚至遷怒於我,纔會有之前我與他會面那麼一出?”
李紛道:
“大夫子不知沈夫子底細……不知沈夫子你道行通天,修爲曠古爍今,纔來西江縣試探沈夫子。至於遷怒,他應該是沒有的。”
卻想起饒思遠不怒而威的樣子,不免心有餘悸。
‘這個馬屁太生硬了,不好,發回重拍!’沈長軒仍一臉冷漠,道:
“我知道了。”
李紛李紜聞言只覺沈長軒此話雖然只有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字字體現其震怒心情,不由暗暗心驚,一時間大氣不敢出一口。
過了一陣,沈長軒又開口:
“你們告訴饒夫子,我最近一直在江州讀書,沒做別的事……還有,告訴他我對他送我的那本《道理》很滿意,正在苦心鑽研。”
李紛李紜聞言以爲沈長軒讓自己傳遞假消息,是準備下一步出手對付饒思遠,心中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只好連聲道:
“是。”
沈長軒轉念間,又向姊妹二人問道:
“你們修爲如何?”
李紛李紜見沈長軒轉移話題,言語提到自己修爲,想來是要指點自己二人,不免稍稍舒一口氣,道:
“學社尚未將真訣賜予我姊妹二人。”
‘果然她倆只是凡人而已,奇怪了,照她二人所說,饒思遠對太初明燈一事非常重視,怎麼會派她們這種毫無修爲之人去做?’沈長軒暗暗想着,
‘是江州學社無人,還是她二人添油加醋誇大事實,或者,饒思遠其實另有目標,此事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他想不明白,並未將之展露出來,仍保持淡漠的表情,冷冷說道:
“若你們下次表現好些,我手上有首席夫子賜予的真訣,可擇其部分傳授給你們。”
李紛李紜聽見“首席夫子”四字,露出欣喜之色,紛紛表態道:
“我定不負沈夫子所望。”
“李紜謹遵夫子號令!”
沈長軒聽了暗笑不已,他揮了揮手,道:
“沒你們什麼事了,走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對了,下次別擅闖我家宅,否則,偌大的大乾王朝,從此沒你們立足之地。”
‘沒我們立足之地!’李紛李紜聽聞沈長軒這句半是教訓半是威脅的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擅闖的經歷,不由微微變顏。
以她們對大道學宮的瞭解,既然這位沈夫子這樣說,那就一定辦得到!
她們口頭稱是,心中惴惴不安,心中對之前潛入之事後悔至極。
她二人萬萬沒想到,沈長軒這麼說,純粹是吹了個牛而已。
李紛李紜告辭離開後,沈長軒半閉雙目,回憶與她二人交談的過程,不由低聲自言道:
“這大道學宮,究竟在圖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