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軒迅速地瀏覽,突然眸光一閃,瞳孔張大到極致。
他看見朝天闕如何消失的那一頁被人撕掉了!
沈長軒立即意識到,是有人預料到這本水文志會落在自己手中,所以提前將這部分內容撕掉!
他下意識地摸了下衣兜中的瓷瓶,想起自己可能深陷於某種陰謀中,不免汗如雨下。
‘不行,不要慌……撕掉書頁的人未必是針對我,否則完全可以將水文志銷燬,何必撕掉這一頁……只怕這部分內容藏着什麼隱祕,不可示人,所以才被銷燬……’
沈長軒如此想着,稍稍穩住心神。
他再次注視水文志上的文字,屈指一算,試圖推算出那缺損一頁的內容,卻發現一片空白。
也就是說,撕掉水文志記載的人,很可能是修行者,並且有隱匿因果,屏蔽卜算的法門。
江州府城的修仙者不多,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替沈長軒偷盜水文志的顏淺之外,就沒有幾人。
再考慮到其人多半能夠出入文書樓,沈長軒猜測此人要麼是以饒思遠爲代表的大道學宮門人,要麼就是以董驍爲代表的公門中人了。
循着這個思路想下去,沈長軒開始猜測水文志缺失的一頁究竟記載着什麼。
如果那頁是大道學宮的人撕掉的,則毫無疑問朝天闕涉及大道學宮的隱祕,進一步可以推斷,撕去的那頁記載的應該是朝天闕被大道學宮摧毀的事件。
只是,摧毀朝天闕這件事情不可能瞞過夜行人的眼睛,公門沒道理任由大道學宮這麼做。
何況,這件事既然已經被記錄在水文志中了,等於在公門眼中已經不是祕密,大道學宮沒有理由再將相關的記載撕掉。
反之,若朝天闕的損毀以及水文志的記載被撕毀是公門中人做的,同樣說不通。一則沈長軒想不出這麼做的理由,二則公門若真的想隱瞞真相,顏淺根本沒有闖入文書樓帶走水文志的可能。
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長軒閉上雙眼,思量許久,始終想不明白。
‘也許只能等我修爲高了,有能力涉足修行界的大事,才能弄明白……’他徐徐吐了口氣,將三冊文書放在一邊,暫時打消探究朝天闕背後的祕密的打算。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這段時間重心都放在朝天闕之事上,費了太多精力,以至於將孽蛟之事都忘了。
江州府城的文書樓,也許對這件事有記載。
不過這也說不定。
畢竟,他之前翻閱公開的資料,只知道兩百年前有過一場大洪水,至於洪水背後的故事,那些資料中沒有記載。
想來這種事情涉及怪力亂神,文書中即便有記載,也只會寫得模棱兩可,就像兩百年前那篇文書集註一樣,對此語焉不詳。
‘算了,儘快弄到一部高明的真訣,真正踏入修行界,纔是我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我原本只是對江州城的水陸大會有些好奇,若是能借機碰上一些前輩高人,得到厲害的真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沒有什麼干係……如今看來,水陸大會反而成了我眼下最應關注的事情了……得準備準備……’
距離水陸大會的舉辦還有半個多月時間,這段時間,他左右無事,不如就按之前的想法,整理自己手上的真訣,然後歸納出一部完善的真訣。
不過這種事情風險太大,不能一蹴而就,沈長軒準備在《隱隱》的基礎上利用自己對大道和修仙之理的理解,增添完善,然後拿給顏淺修行。
若顏淺修煉過程中出現問題他再對《隱隱》進行修改。
“我乃天道所鍾,人間氣運加身的隱世高人沈長軒,這種小事,輕而易舉!”他有些中二地自言自語,隨後拿起《隱隱》,翻開第一頁開始閱讀,同時對其真意進行初步的分析。
……
一晃十天過去,不知是誰傳出去的風聲,這十天裏竟然有好些人前來拜訪沈長軒。
這些人中包括沈長軒穿越而來以前原主結識的江州好友,以及他之前去往雲霧山墜蛟嶺時在船上遇見的耿忠耿正父子。
這一對父子兜兜轉轉,在江州府城待了快一個月,卻仍然沒有遇到自己預想中的仙緣,反而惹了不少麻煩,好在耿忠雖然沒有太多心機,但也不是死讀書的呆子,應付下來還算沒有喫大虧。
加上這段時間江州府城加強了治安,那公門夜行人董驍又時不時出手降服心懷不軌之徒,故而所有對他父子二人有圖謀的人都暫時不敢動手,讓他們二人平安度過了這段時間。
耿忠向沈長軒提起澄江碼頭的慘案,沈長軒即便強做鎮定,也難免露出些許黯然。小耿正看出他的心思,忽然說道:
“聽說,幹出那種喪心病狂的那夥人,都被官府一網打盡了!大先生請放寬心吧。”
沈長軒見耿正清澈如水的目光,不由灑然一笑,心中的陰翳頓時消去許多。
“正兒,人死不能復活,你不懂!”耿忠聞言低聲對耿正說了兩句,忽然想起什麼,看向沈長軒,說道:
“敢問仙長,那夥人被官府連根拔起,背後也有你的助力吧?”
“哦?”沈長軒注視着耿忠,說道,
“耿兄何出此言?”
耿忠與沈長軒四目相對,朗聲說道:
“仙長是俠肝義膽、正氣凜然之人!縱觀江州府的人物,大都蠅營狗苟、庸庸碌碌,能做到仗義誅邪的,除了沈仙長你,還能有誰!”
沈長軒見耿忠目光真摯,不似拍馬,淺笑之餘又輕嘆口氣:
“仗義行俠之人多了,我並不算什麼。不過能誅殺妖邪,爲慘死的百姓伸張正義,嘿,沈某當然不會有任何猶豫。”
既不居功,也未否認。
耿忠聞言不由向他投來欽佩的目光:
“仙長高義,耿忠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