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惟絕地天通,道統斷絕,人間妖邪橫生。逆賊厲如海,禍亂人間……幸爾順大道,斬妖邪,誅逆賊……特敕爾長生仙師,欽此!”
沈長軒看着唐淵海手中的詔書,臉上浮現玩味的笑容:
“原來國師是爲敕封而來。不過據我所知,當今聖上尚未登基之時,似乎就與國師不和。怎麼敕封我的詔書,竟讓國師來宣?”
他言稱唐淵海爲“國師”,實際上唐淵海的國師之職早就被當朝皇帝褫奪了,他平時這麼稱呼唐淵海,那是出於敬意。但今日看見唐淵海的詔書後,再這麼說就含有另一番心思。
唐淵海也不惱,聞言說道:
“託沈兄你的福,也許過不了幾天,我就要官復原職了……哎呀,從此之後,好好的江湖散人當不成,那麼多姑娘親近不了,真是可惜……哈哈哈哈……”
沈長軒見他顯擺的模樣,不由得微微凝眉。
他忽然想起一事,正要詢問,卻見唐淵海手一翻,皇帝的詔令就消失不見。
“沈兄應該看出來了,你剛纔所見只是我提前具現的詔書,真正的詔書還在半路上。過不了幾個月,這道敕封就會抵達,到時候,老夫可得恭喜你了。”
沈長軒似笑非笑看着唐淵海,說道:
“若我拒絕呢?”
唐淵海早就料到沈長軒如此說,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拒絕當今聖上的美意。”
沈長軒道:
“國師不也經常做這種事?”
唐淵海笑了笑,不置可否。
沈長軒又道:
“皇帝的敕封,你的官復原職,都和我一劍殺了厲如海有關?”
唐淵海道:
“你做的事當然是最重要的。不過這段時間,夜行人的相關行動也不少,若非如此,朝堂上的那些蠅營狗苟之輩,其甘心我重新回去?”
‘老狐狸。’沈長軒暗暗罵了一聲,說道:
“既然如此,等皇帝的敕封真正抵達的時候再說吧。嗯,唐老先生今日前來,屬實出乎沈某的意料,可惜沒有提前準備酒菜,就不挽留唐老先生了……慢走不送。”
唐淵海聽沈長軒下逐客令,臉上有些許無奈。
“且慢。”他恢復笑容,說道,“你的真訣,應該已經到了定稿的程度,只是還缺少一位替你把關校正的修行者吧。”
原來此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沈長軒暗暗盤算着怎麼拒絕,又聽唐淵海說道:
“你若對我放心不下,可以等我替你校正之後再拿給顧慎之、陳修之等人二次校對。他們的眼力雖然差我不少,但若我在其中夾帶對你不利的內容,他們不至於看不出。”
沈長軒聽他說得有理,於是答應下來。
……
袁國士名字取得好聽,可自己的身份同卻這名字完全不相稱。
畢竟,一般人很難將一個閹人和國士聯繫起來。
此刻他帶着詔書從長京城出發,順長河東去,折向大運河進入大江,再逆大江而上,趕往江州府。照理說,路程雖遠,也不至於耗費三個月時間。實在是因爲期間不是暴雨就是疾風,船走走停停速度堪憂。
甚至在路過宛初府的時候還遭遇到洪水,差點沒翻船葬身魚腹。
好在今天終於抵達目的地江州府西江縣,可以將敕封宣下去。
‘這沈長軒名不見經傳,卻已經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嗯,雖然有敕封,可聽說陛下擬詔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些不願……嗯,這位仙師,當然不能怠慢,不過咱家今天代表的是陛下的面子,卻也得威嚴十足。’他在當地官員的簇擁下抵達沈府,然後故意端着,冷冷地對聞聲出來的僕人說道:
“咱家是大乾王朝殿中省正五品大公公兼袁國士是也,今日代表朝廷敕封你家老爺,還不快讓你家老爺出來!”
那小廝打量着袁國士,道:
“小的記不得這許多名字。”
袁國士聞言爲之一窒,恨恨道:
“好你個愚笨的下人。聽好了,皇帝陛下要敕封你家老爺,叫他趕緊出來!”
那僕人聽見他口中“皇帝”二字,明白這人身份非同小可,趕緊道:
“回這位老爺的話,咱家沈老爺已經外出雲遊去了。”
“外出雲遊?”袁國士皺了下眉,“去哪裏,什麼時候走的,幾時回來?”
那僕人說道:
“才走沒一個時辰,至於去哪裏,我們這些下人怎麼知道?對了,他一般外出雲遊,時間長短不定,有時候就一兩天,有時候半年都不回來。”
“半年……”袁國士嘴角肌肉微抽。
……
此時此刻,袁國士口中的沈老爺,正坐在西江城外一葉小舟中,拿着魚竿釣魚。
他改變了容貌,就是最相熟的好友見了,也認不出他的身份。
不錯,他之所以要離家雲遊,沒有什麼特別的目標,只是不願接受敕封,又不想直接打皇帝老兒的臉而已。
此刻他一邊垂釣,一邊翻閱整理修訂完畢的《大道如我》,嘗試着照着上面的內容修煉。
不過一刻鐘時間之後,他便感覺有汨汩的真元自經脈中流動。
他便展露一絲欣喜之意。
從今日開始,他便能稱得上是真正的修行者了。
這距離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年時間。
時光荏苒……
他繼續修煉,很快進入忘我的境地,只覺自己與天地大道融爲一體,藉助天地之威,急速地吐納靈氣,修爲肉眼可見地增長。
他不知道,他修行太快,以至於半天時間就將江州府的天地靈氣消耗了大半。
此舉自然引得關注西江縣情況的諸多高人大爲震驚。
聖人出,天地驚的傳說也不脛而走。
……
七日之後,沈長軒站在荒澤之畔,目光閃動。
此時他已有登堂入室境的修爲,修爲精進之快,若傳出去,定駭人聽聞。
實際上,他之所以離開江州府,來到嶽州府,就是因爲江州府的靈氣被他吸收一空,實在不足以支撐他繼續修行,逼得他必須另擇地點修行。
當然,他選擇來到嶽州府也是有原因的。
江頌的劫數已迫在眉睫,他答應出手替江頌解除劫數,今日也是踐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