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一條火龍從他身前竄出,帶着一聲龍吟,將那鋪天蓋地的絲網盡數吞滅。
放出天羅地網的司老自然免不了被火龍吞噬的命運。
沈長軒完全沒去管司老的狀況,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那正一腳踏入虛空,準備逃之夭夭的最後一個老者身上。
下一刻,那老者身體忽然凝滯,緊接着四肢變得有如提線木偶一樣,做着僵硬的動作,強行將自己的身體從虛空中拖了出來。
“廢話懶得多說了。”沈長軒忽然有一種意興闌珊之感,“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青鋒劍清光一閃,將老者格殺之。
“百年前,你們是有大功德的正道之士,那時候我遇見你們,還要稱你們一聲‘五老’;今時今日,你們是爲禍四方的禍害,沈某既然見到你們的惡行,自然不會放過你們!”沈長軒冷冷說道,然後轉頭看着早已被自己用傀儡線板控制、動彈不得的虎妖,看見它眼中的恐懼之意,於是揮了揮手,用出生死咒。
虎妖便垂垂老矣,轉眼死去。
沈長軒做完這一切,微微嘆息,隨後閉上眼,進入到長生夢中。
他注意到長生夢中一個被他標記的對象,此刻此人已逃到百里之外了。
這人正是剛纔被他用青鋒劍一劍斬殺的劉老。
原來此人用了金蟬脫殼之術,在青鋒劍攻來的瞬間,轉移到提前準備好的假身上。
一如當初在嶺南府面對沈長軒時匆忙逃遁的章姿一般。
剛纔沈長軒對劉老的舉動了然於心,但並他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沒有放出青鋒劍追殺之。
雲山五老惡跡斑斑,但這百年來惡名不顯,朝廷並未褫奪其敕封,甚至在剿匪的官兵察覺到他們在暗中幫助土匪之後,也沒有公門中人找他們的麻煩,顯然只有一種可能。
雲山五老背後還有靠山。
故而沈長軒故意放走劉老,希冀於能夠循着劉老的線索抓到雲山五老靠山的蹤跡。
此刻他身在長生夢中,觀察着劉老的舉動,便看見此人躲在一處山坳中,佈置了陣法試圖屏蔽自己的窺伺。
不過長生夢的位格頗高,而劉老的修爲又過於不濟,以至於他雖佈置了陣法,卻仍讓沈長軒的目光透過陣法的屏障,看清他在做什麼。
於是沈長軒看見劉老身前一口古井井底水面上浮現一張模模糊糊的面龐。
劉老臉上見到這張面龐,當即一喜,正要開口,忽然嘴角抽搐,臉上皮膚迅速開裂,而後不計其數的蟲豸從他皮膚中鑽了出來,銳利的口器中盡是他的血肉。
那人要殺人滅口!
沈長軒瞳孔微張,當即利用長生夢給劉老施加影響,試圖避免他被蟲豸殺死的命運。
然而緊接着,身在長生夢中的沈長軒竟然感受到一陣讓人心悸的力量透過劉老和長生夢的聯繫侵入自己身體。
“定!”沈長軒神情一緊,當即利用自身的權限和長生夢言出法隨的特點,壓制身體的異狀,同時切斷長生夢和劉老身體的聯繫。
他知道,試圖殺死劉老的人,位格甚至超出了長生夢,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怎麼會這樣?
他有些心悸,無論如何也難以想象雲山五老竟然會和這樣的大能扯上關係。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以雲山五老的修爲境界,有什麼資格成爲這等大能的棋子,能爲這種大能做什麼?
他感到迷茫不解,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檢查長生夢的狀態,確認那個神祕大能只是瞬息間侵入到長生夢中,還沒來得及對長生夢造成影響就被自己切斷了和長生夢的聯繫。
直到這時候,沈長軒才定住心神,稍稍鬆口氣。
他隨即想到,既然這個大能要殺人滅口,那說明即便其人修爲高得讓人難以想象,也不願意直接暴露在自己面前,想來定是對自己頗爲忌憚。
有什麼事情能讓這樣厲害的人物忌憚?
沈長軒稍加思索,心中便有了猜想。
要麼這人是公門中人,害怕與沈長軒有聯繫的唐淵海知道他的存在;要麼,他是某個絕地天通之前就存在但一直蟄伏的妖魔,害怕沈長軒知曉後告知玉虛宮,然後被玉虛宮的高人誅殺。
‘或者還有種可能,那就是此人察覺到我的特殊,知道我是氣運所鍾之人,以爲我是他天定的剋星……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沈長軒暗暗想着,心中有些擔憂。
讓這樣一種人物盯上,他縱使一身傲骨,也或多或少有些懼怕。
但既然對方對自己有所忌憚,那至少明面上對方不會直接出手對付自己,只是可以肯定暗裏的針對一定少不了。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他強任他強,我自不懼哉!’他暗暗想着,臉上浮現堅毅之色。
若誅殺雲山五老一定會招惹到這樣的存在,那重來一次,他亦會對雲山五老動手,並不因別人的威脅而放棄做他認爲重要的事。
雖千萬人吾亦往也!
斬殺雲山五老,他義不容辭;和這幕後黑手針鋒相對,他亦情願,甚至,因爲明白此人就是雲山五老的靠山,知道雲山五老胡作非爲少不了此人的默許,因此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將之揪出來,親手殺之。
只是現在實力不夠,還需多加斟酌,仔細周旋。
沈長軒想清楚此事之後,便回到雲山五老的洞府內,將洞府內的法器寶物一股腦收入儲物空間中,然後解除對這具分身的維持,重歸古廟內自己的本體身上。
他徐徐睜開眼,看着正在仔細斟酌破解陣法的江頌,定心細思,才發現剛纔同雲山五老一戰,又直面那井中的恐怖存在,可謂驚心動魄,卻纔過去將將一刻鐘時間罷了。
用話本小說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來回,杯中茶尚溫。
沈長軒暗暗想着,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