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身下的雪妖幻象,雖然同樣危險,但遠沒有真實世界中的雪妖威脅那麼大。
沈長軒動念之間,青鋒劍出,瞬間將十多個雪妖洞穿。
緊接着,被青鋒劍洞穿的雪妖便化成一縷氣息,消失不見。
沈長軒便明白,之前雪妖之所以能夠在青鋒劍的攻勢下保存性命,不是因其多麼強大,而是因此幻境中的雪妖數量龐大,殺掉一個,緊接而來的源源不斷向自己發難。
“青鋒劍,護我!”明白這件事之後,沈長軒低喝一聲,向青鋒劍下令,同時環顧四周,思索破解幻境、回到現實的方法。
‘來不及!’他意識到自己真身面臨的危險,索性不再浪費時間尋求破解之法,而直接令青鋒劍護衛自己,滅掉向自己發出攻擊的雪妖,而後將意識從本體上抽出,降臨於提前佈置在現實中的假身上。
於是他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目中所見是高聳入雲的浮雲山和山頂千年不化的積雪。
他看見了,山上的雪妖消失不見,當即飛到山頂,看見平陵雄跪倒在雪地上,抱着桐生慶嗚咽。
而他自個兒的真身,則不知去處。
沈長軒稍作思索,便明白剛纔自己置身的幻境是一種會將肉身代入的陣法,因此身體離開了浮雲山,沒有受到雪妖的威脅。
想清楚此事後,他保持定神,而後落到山頂雪地上,看着平陵雄痛苦的模樣,稍稍皺起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
他注意到平陵雄懷中的桐生慶腰上出現巨大的傷口,內臟從傷口中流了出來,將雪地侵染,顯得觸目驚心。
桐生慶已然沒有任何氣息,顯然是死在了雪妖手上,見此沈長軒稍有些感觸,輕輕嘆口氣,向平陵雄問道:
“剛纔發生了什麼?”
平陵雄便哽咽地說道:
“剛纔,剛纔我們看見你衝進雪中,於是追了進來,卻被雪妖偷襲,差點兩個都死了。
“是桐生君用出祕法,擋住了雪妖的攻擊,可是我們仍然沒有擺脫危險,於是桐生君讓我也動用祕法,對付雪妖。
“可,可我很害怕,很膽怯,幾次都沒能將祕法用出來。於是桐生君扭頭罵了我一句,可他這一瞬分神,就讓雪妖打中……然後,然後他就,他就……”
說到這裏,平陵雄面露悲慼,話也說不清楚,只滿目悽愴,不停嗚咽。
沈長軒將他的表情收入眼中,眉頭皺得更緊。
“雪妖呢?它去哪兒了,怎麼沒把你殺了?”他問道。
平陵雄繼續哭泣,對沈長軒的話無動於衷。
沈長軒冷冷看着他,索性屈指,自己動手測算。
很快,他眼前浮現一幅畫面,畫面中的桐生慶果真如平陵雄所說用出一道狠厲的法門,竟然在自己身周化出了一條界限,逼得那雪妖不敢越過,於是暫時抵擋住雪妖的攻勢。
而後他見平陵雄一直施展不出法門,於是分了下神,忘記了雪妖不可跨越界限,雪妖的法門卻不受界限影響這件事,讓雪妖打出的一塊堅冰正中胸口,瞬間喪失了神志,施展法門也因此被中斷,身前的界限消失。
而一旁的平陵雄目睹這場景,又驚又怒之間,竟然自然而然運用出了桐生慶教給他的祕法,身前幻化出一條界限,正好穿過雪妖的身體。
雪妖便如遭雷殛,身體化成齏粉。
沈長軒將占卜畫面看在眼中,眸光動了動,眼見風雪逐漸平息,於是問道:
“所以,桐生君犧牲了自己,讓你能夠用出他給的祕法?
“所以,你犧牲了自己,將他的祕法用了出來,滅了雪妖?”
平陵雄聽沈長軒這麼說,淚水如泉涌: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願去想。”
沈長軒嘆了口氣,眼見天空中有十多個修行者從四面八方向浮雲山方向飛來,便說道:
“你滅掉雪妖,會成爲東洋國的英雄。”
平陵雄搖頭,正要說什麼,卻正好與沈長軒冷冷的目光對視,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話卡在脖子中,說不出來了。
沈長軒則注視着他與他懷中的桐生慶屍身,身影逐漸淡去。
平陵雄則繼續抱着屍體哭泣,對飛來的其他修行者熟視無睹。
沈長軒的分身消失,意識重新回到幻境之中。
他看着不斷向自己攻來的雪妖,冷笑一聲,青鋒劍激射而出,瞬間便滅掉了一隻雪妖。
隨後,青鋒劍接二連三地洞穿其餘雪妖的胸口,讓它們紛紛倒地。
約莫一盞茶時間之後,幻境中的雪妖便被青鋒劍誅殺殆盡。
於是沈長軒周圍的空氣稍稍波動,隨後他便發現自己回到浮雲山中,不遠處是將平陵雄圍着的衆多修行者。
沈長軒注視着他們,輕輕搖頭,而後隱匿着身形,下山去了。
浮雲山距離故京城只有百里距離,他很快抵達故京城外的樹林之中。
他看見一個男子牽着一條黑犬,將一塊墓碑插入林中。
沈長軒留意到墓碑上密密麻麻寫着許多小字,他沒有長生夢的輔助,看不懂東洋文字,但可以想象,墓碑上寫着的定然是——
“我若不死,天道必亡。死我一人,成全天道,何不快哉——浪人桐生死前留筆。”
“好大的口氣。”沈長軒走到男子身邊,冷冷說道。
男子有一瞬詫異,扭頭朝沈長軒看去,露出一張有如刀鑿的蒼白麪龐。
正是之前“死”在浮雲山山頂的桐生慶。
“你……”他睜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沈長軒道:
“你以爲應該已經死在浮雲山了?”
桐生慶身體抖了下,然後艱難地啓齒,說道:
“你的修爲,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沈長軒道:
“你弄出的雪妖,已經是東洋國曆史上最強大的妖獸。你製造的幻陣,有點意思,想必在整個東洋國曆史上也算排得上號的。
“不過,很不巧,你遇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