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後者,豈是你我能得罪的!”
劉平枚聞言愣了下,然後喫喫地說道:
“朝廷敕封……咱不也有朝廷敕封嗎?”
張思我有種一掌將之擊飛的衝動。
他勉強定住心神,然後說道:
“你還真信咱們這小廟能得朝廷的敕封?那是咱和岑大人關係好,這犄角旮旯又山高皇帝遠,自吹自擂的!
“這長生仙師光是揭破這件事,就足夠你我滿門抄斬!”
聽到“滿門抄斬”四個字,劉平枚嚇得不輕,趕緊問張思我:
“師尊,咱現在怎麼辦?你說這沈長軒我們得罪不起……可他既然把王師叔控制了,又在山門如此放肆,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可如何是好!”
張思我凝眉,道:
“爲今之計,只能拖,拖到岑大人到來!岑大人畢竟是公門中人,料得沈長軒雖然有敕封在身,也不敢當衆打朝廷的臉。”
聽他如此說,劉平枚便鬆了口氣,道:
“幸好咱這些年孝敬岑大人的不少,每年的收穫也記得分岑大人……”
他話說到一半,卻見張思我目眥欲裂,眼中殺機畢露,趕緊捂住嘴巴,張皇地向周圍打量,一臉驚恐。
這個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傳入二人耳中:
“二位既然知道沈某聽得見二位的說話,那還不出來一見?莫非,還真要等到你們口中的‘岑大人’親自來找你們的麻煩?”
此言一出,劉平枚被嚇得動彈不得。
張思我畢竟經歷過不少事,要冷靜沉着不少,聞言沉着臉說道:
“仙師是貴客,請容我稍加準備,再行拜見仙師……”
“沈某又不是花顏柳姿的美人,有什麼可準備的?嗯,如果張掌教覺得能夠拖到你們心心念唸的岑大人趕來的話,不妨看看他給你們的回話。”
說沈長軒完,一把飛劍飛入室內,直勾勾地向張思我刺了過去。
張思我凝眉,嘗試掌握飛劍,卻發現自己法門觸及飛劍,立即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只能硬着頭皮閃躲,然後眼睜睜看着飛劍釘入自己剛纔所立之處的石板十尺,發出鏗鳴的聲音。
張思我這纔看清飛劍正是剛纔自己放出用以通知“岑大人”的法器,心神微震,旋即將之收入手中,施展法門,破解飛劍上的密文。
然後他發現飛劍中沒有任何留言,甚至連自己用以固化劍中密文,令密文僅能自己和那岑大人可見的印記都被抹除了。
難道是沈長軒將之抹除的?
張思我瞳孔微張,當即否定這個念頭。
沈長軒沒有理由抹去飛劍中的留言和印記,他若不想讓飛劍的內容被岑大人知曉的話,只消攔截便是,何須抹去?
剎那之間,一個想法不可遏制地浮現於張思我腦海中,讓他目光迷離,惶恐交加。
飛劍的內容,是被岑大人抹掉的!
這位岑大人,不想讓沈長軒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
……
是夜,雪紛飛。
涼州府夜行人提轄岑飛卿於燭火中夜讀,忽地凝眉,擡眼朝屋外看去,便看得一衆昏迷不醒的人倒在門口。
他放下書卷,走到屋外,目光從這羣人身上掃過,眼中透出分凝重。
這幾個人他都認得,俱是平庚山的掌教和長老。
此時此刻,不用多加推測,他已知曉將這幾人擺在自己門口之人的用意。
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氣涼氣,眼中透出驚疑不定之意。
正當這時,有呼嘯的風從他耳邊吹過,而後寒芒畢現,映得他雙目發疼,幾乎不能視物。
光芒消去之時,他看見門口石板中深深的劍痕。
劍痕四周,積雪融盡,雪水肆意流淌,很快流到他腳邊,將他的鞋凍上。
岑飛卿忽然覺得這道劍意有些熟悉,仔細一想,便記起十五年前,自己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夜行人時,曾於邊關看見一劍掠空而過,其光華令人傾倒。
他旋即想起,目睹此劍之後不久,自己就收到蠻部第一高手帖木心被人一劍誅殺的消息。
年輕時候的熱血尚在眼前,可定睛時,眼前只有昏迷不醒的數人和那仙劍留下的劍痕。
‘原來是他……’他苦笑一聲,眼中淚光閃爍,已然有了決斷。
……
“嘿嘿,聽說姓岑的將平庚山一干無恥之徒殺光,然後自裁了。”左近頗有名望的天源和尚同吳青圍爐烤火,一邊喫菜一邊說道,“也虧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縱容平庚山作奸犯科,罪不容恕,到了皇帝那裏,當街梟首都是最好的結果。索性自行了斷,至少公門會看在他自裁的份上,不追究他的過錯。呵呵,這樣死,可算是便宜他了。嗯,喫菜吧。”
又用筷子捻了根青菜,滋滋有味地喫起來,可見心情頗爲不錯。
吳青靜靜地看着他喫菜,少頃,然後說道:
“你說,岑飛卿會自裁,是不是畏懼哪位高人?”
天源和尚放下筷子,笑道:
“這還用說,要不是被威嚇了,以姓岑的的臉皮,怎麼會自裁?嘿嘿。”
吳青便道:
“那你可知是哪位高人?”
“我怎麼知道?”天源和尚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吳青,忽地有所思,道,“難道你曉得?”
吳青沉默片刻,說道:
“你還記得我昨日揭露甄谷的暴行,將他懲辦了嗎?”
“昨天發生的事,我當然記得。呃,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天源和尚有些摸不着頭腦。
吳青便徐徐說道:
“你知道,以我這點三腳貓的修爲,和甄谷一對一都不一定能贏,更別說甄谷還有靠山。我之所以能夠拿下甄谷,是因爲有高人助我。”
“高人?”天源和尚凝眉,“和逼岑飛卿自裁的是同一人?你認識他,他叫什麼名字?”
吳青定了定神,說道:
“他自稱——
“沈長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