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的變化，或許和當年那位沈君，也就是利用歸去來境回到過往的自己有關。
或許，自己來到了星辰海，開啓了銀河之門，眼見了銀龍的狀態，與那時的太初進行了特殊的溝通，將太初改造成現在的狀態。
或許，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緣由。
可惜，此時此刻，沈長軒同太初的溝通只能得到模糊的信息，無法進一步知道當時的情況。
他忽然有所明悟，要了解當年發生的事情，必須將長釘全部拔除，讓太初重歸人世，讓絕地天通結束……
不可！
他忽然雙目澄明，手當即鬆開長釘，然後身體逐漸恢復觸碰長釘前的模樣。
他望着一池銀龍，看着粼粼的波光與充滿妖異紅色的長釘，眸光動了動，然後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明白，剛纔自己自己之所以會產生拔除長釘的想法，是受太初誘導所致。
‘固然，我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將長釘拔除，但我預料不到拔除長釘會引起什麼後果，會不會給人間帶來災難。在弄清楚這件事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其實還有一條路，就是利用歸去來境，直接去經歷這段過往，如此，什麼都清楚了……’他暗暗地想着，試圖再次接觸長釘，瞭解最近這十五年裏，銀龍身上發生了什麼異動，以至於長釘鬆動，禁錮不穩。
但稍加斟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剛纔他手觸碰長釘時，除了想弄清楚當年的變故之外，也懷着瞭解太初最近變故的因果。
但對於後者，太初並沒有反饋。
也就是是說，即便自己再次觸碰長釘，也不可能獲得想要的訊息。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了。
沈長軒暗暗想着，轉過身，一步步遠離銀龍，回到銀河君身邊。
看着銀河君清麗的容顏，沈長軒突然想起，十五年前自己和饒思遠抵達星辰海，第一次遇見銀河君的時候，似乎聽銀河君的話外之音，在他二人到達前，有另外的人來過銀河潭，接觸過幻境之中的銀龍。
而掌握開啓銀河潭幻境方法之人，除了銀河君自己之外，大概只有沈君了。
因此，那個人多半就是沈君。
想到這裏，他目光動了動，不免心有所動。
這件事，他早就應想到，可惜當時震撼於自己和饒思遠恩師之間的關係，一時間無暇顧及。
等現今再次接觸銀龍，得到太初的反饋，才意識到此事。
他心中有所感慨。
他正思索間，聽得銀河君問道：
“如何？”
沈長軒道：
“瞭解到些許過往。”
銀河君眸光動了下，沒有細問他到底知道了什麼，只問：
“你接下來要去長京城？”
“自然。”沈長軒點頭，正要離去，忽然想起什麼，再次看向銀河君，問道，
“在十五年前我和饒思遠涉足此地之前，除了沈君……是否還有別的人曾來過銀河潭？”
銀河君沉默片刻，沒有否認，只道：
“你覺得有誰來過？”
沈長軒凝視着她的雙目，心稍稍一沉。
“那位？”他問道。
銀河君理了下耳邊青絲，然後側過頭避開沈長軒的目光，再次看向潭水中的銀龍，幽幽一嘆，道：
沈長軒頷首：“多謝。”
說完，便踏出幻境的大門，回到大雪紛飛的星辰海，一步一步，身影逐漸淡去。
銀河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所喟嘆。
‘我能說的，只有這些……祝你好運……’她眼眸閃動，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
沈長軒離開星辰海，沿着長河而下，不到一個時辰就抵達涼州府城。
他想弄清楚最近十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並沒有立即前往長京城。
京誠之行，要做好如履薄冰的準備，萬分小心謹慎。
首先，他拿不準皇帝的真實目的，不知道皇帝一力促成自己前往長京城所圖究竟是什麼，若皇帝對自己有惡意，沒有準備之下貿然前往長京城，必然陷入被動。
其次，他也不清楚皇帝的實力到了什麼程度，自己現在的修爲能不能和皇帝抗衡。
‘嗯，理論上來說，皇帝就是到了即將飛昇的地步，和我打起來的餘波也足夠把長京城毀了，他應該不會這麼不理智……’沈長軒暗暗盤算着，忽然有了個念頭，嘴角便浮現淡淡的笑意。
此時此刻，身在涼州府城中，他已經能夠進入長生夢，聯絡其他受長生夢標記的對象。
因此他直接聯繫到趙茵，同她探討這件事情。
誰知趙茵的回答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忙着斬妖除魔，且等我有空了回覆。”
沈長軒怔了怔，隨即灑然一笑，然後問：
“斬什麼妖，除什麼魔？”
趙茵答覆：
“廣都府有孽龍作亂，傷人無數，我同幾位道友聯手施爲，欲誅殺孽龍，誰知孽龍頗爲狡猾，竟然躲到海中洞天仙山之中，倒讓我一陣好找。”
沈長軒道：
“你現下在洞天之中？”
“不錯——”趙茵回答道，忽地聲音頓了下。
沈長軒便用長生夢將她周遭的情況具現，卻見其置身於一片迷霧之內，周圍除她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修行者，只是那男子嘴脣烏黑顯然中了毒，女子更是坐在地面，雙目緊閉，身上散發出妖異的光彩。
而最令他注目的，是女子腰間出現的傷口，有鮮血從傷口中滲出。
也許，正是女子突然負傷，打斷了趙茵的回答。
沈長軒目睹這一切，當即讓趙茵施展召喚術，將自己的分身喚出。
下一刻，他意識降臨在分身上，發現置身於一片濃霧之中，於是微微凝眉。
“這處洞天，會讓修行者修爲下降？”他警惕地向周遭看去，於身周設置一道屏障，然後向趙茵問道。
他自意識降臨在此地，便注意到自己的修爲降低至登堂入室境，下降了整整三個大境界。
而同樣置身其間的其他三人，修爲尚不如他，實力恐怕下滑得更厲害。
趙茵聽見沈長軒的話，臉上的笑容中透出分苦意：
“我尚能保持登堂入室境的修爲，兩位道友就只有窺徑入道境。不然，區區孽龍，何至於讓我們如此狼狽？”
沈長軒聞言便問道：
“孽龍修爲不會下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