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揹包,把裝老吊爺的尿壺裝在裏面背上。和李有忠匯合時,他還挺納悶,問我這裏面裝着啥玩意兒?
我打發他說:“跟你沒關係,少打聽些沒用的。”
乘船過了那黃河,所有人都被曬得沒精打采。不過在我們見到老劉頭時,發覺他那才叫真的魂不守舍,看到我地時候那老劉頭很顯然地畏縮了一下。
交接房子的過程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這邊剛把手續給辦理完,老劉頭留下鑰匙撒腿就走,一分一秒都不想停留。
我啞然失笑,本想客氣客氣請人喫頓飯,這下倒也省了。
“哈哈哈,我這裏先恭喜趙先生開業大吉了。”老袁笑着說,“咱年歲差了不少,但我一直覺得和趙先生你有眼緣。來來來,我定個桌,去喝一杯好好聊聊。”
老袁是一番好意,我們以後就要成了街坊鄰居,加上我已經顯露出一些非比常人的手段,他這樣的人精自然是願意打好關係。
我臉上堆出笑容,說:“袁老闆客氣,您是長輩,我是晚輩,以後少不了多向您請教些麻煩。這件事你勞心勞力,這酒也該我請。”
說着,我示意了一下在廊道沙發上吹空調休息的阿秋和李有忠,繼續對老袁說:“俗話說,好事兒趕早不趕晚。新房子剛剛到手,我和他們還得去置辦些東西。要是您不嫌棄,改天我拎一壺酒登門拜訪,咱倆好好嘮嘮。”
“好好,趙可漢,你是個能處的。”老袁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這樣,我也不耽擱你時間。我啊,比你癡長几歲,這老街上要是有什麼事儘可以來找我。”
“好,我記下了。”
我把老袁送到門口,看他坐上自己的車離開。李有忠推開門,阿秋也跟着走出來。離開陰涼的房間,回到火辣辣的太陽底下,我們三個都覺得人要被烤化了。
“呼…我不行了,哥,去買根冰棍喫。你倆想喫點啥?”李有忠拉開自個兒的領子放熱氣,汗一個勁兒地往下流。
“我要瓶雪碧,阿秋,你要啥?”我用手搭涼棚往額頭架,想找輛出租車好回老街那套房。
阿秋對李有忠說了自己要的東西,然後對我說:“老闆…不是,可漢大哥。這空調可真涼快,再俺們山裏頭大夏天就靠竹蓆子過,可沒這麼舒服。”
我看了看她說:“這沒啥,咱店裏也有空調。以後你就坐裏面上班,那些網上的課也別落下,能學多少算多少。”
“哎,我現在就想着能幫上你些。你把我從大山裏帶出來,我還想見識的更多些。”阿秋說着,露齒一笑。
“會有機會的,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看海。”我說着鼻子裏好像聞到了舟山那充滿在空氣中的海水味兒,那是種與黃河水濤濤截然不同的壯觀。
當李有忠買完東西回來,我正好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二十塊錢把我們先送到老街的房子。
這裏得說一下咱這兒的佈局了,附近的幾個村子相連,隸屬在定河鎮的管轄。而定河鎮的東邊二十里,又有一座城市叫南興區,原本建設上是把那當成個新城建設的,這幾年下來還沒建成,老城區倒是拆了一半。
那城隍廟就在老城區的那部分,車子一路開過去畫了一個小時。事先談好了價錢,一趟六十,在把我送回來兩趟就收個一百整,還算公道。
當我們到的時候,那城隍廟前人是不少。大部分老頭老太太來上香祈福,路邊還有搬條小馬紮就擺開攤子給人算命的假瞎子。
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走來走去,穿的清涼又惹眼。時不時停下來拍個照,擺個pos。
這天氣本來就夠熱的,看到這人擠人的情況,我覺得是更熱了。而更讓我頭疼的是,真到了這裏,我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東西是帶來了,人也在這兒了。可是…該咋做呢?總不能衆目睽睽,直接把這怨靈放出來吧?
心裏想着這個問題,我背起揹包下車往城隍廟的廟門走去。走上三級石階後是一道紅色門檻,再往裏,一條用方磚鋪成的石板路穿過中庭,直接通向正殿。
正殿中香氣瀰漫,各種華蓋、寶傘、瓔珞等掛在神臺上。城隍的泥像端坐,身邊侍立童子。
而神臺之下,左右兩邊各有幾個很有名的陰間神靈。比如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日夜遊神、四大判官等人,一個個狀若真實惟妙惟肖。
我四周張望着看了看,見有些人把貢品香過往供桌上放。我也想有樣學樣,可是剛把揹包放下又覺得不對。
人家放貢品水果,是孝敬、供奉,我這放上去個尿壺,衆目睽睽,不得被人打死?
嘿,這倒黴催的。咋整啊?
“哎,小兄弟,你幹啥呢?”身後有個人被我攔住了位置,催促說,“你要拜就快點拜,這裏的城隍爺靈的很。”
我低頭一看,自己就在兩個供人跪拜的蒲團旁邊。我一想反正來都來了,不妨試試,於是放下揹包,恭恭敬敬地在蒲團上跪下,衝城隍爺的神像拜了三拜,並在心中暗暗說道:今日帶一自縊怨靈來此,不知該如何處理,還請城隍爺顯靈示下。
叨叨罷,我拎着寶站起來讓出位置。心裏也想着該怎麼做纔好,走到了大殿門口,忽然聽到有人在低聲議論。
“那老道士可真神,我都沒說話,他就看出來我在考慮婚事了!”
“嗨,你這說的。你那都是小事,人家本事大着呢!我有個三姑父,以前鬧撞客撒癔症,醫院裏都沒辦法,說是精神失常了。到最後啊,還是那位道爺給治的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說話的兩個姑娘邊說邊遠去,我把揹包往背上一甩,摸着下巴看向她們走來的方向。
有個道爺麼……興許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