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罷,大殿衆人都已經如癡如醉。
雲淺月如蔥的手指離開琴絃,容景放下蕭看着雲淺月淺笑。
秦玉凝忽然支持不住,身子軟軟倒在地上,“砰”地一聲,身體與地面接觸,惹了不小動靜。她手中的筆墨因爲她摔倒的姿勢卻正巧打在了臉上,墨汁剎那渲染開來。
衆人因爲這一聲響齊齊驚醒,猛地看向秦玉凝,這一看齊齊一怔。
秦丞相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跑過來,“玉凝!”
夜天傾也驚醒,低頭看向身下,只見秦玉凝躺在地上,嘴角有鮮血流出,昏迷不醒,墨汁將她臉上都染上了墨的顏色,黑漆漆一片,更是映得她沒被染墨的地方蒼白如鬼。他本來要伸出的手就那麼生生頓住。
“秦丫頭怎麼了?”老皇帝也連忙關心地問。
秦丞相來到近前連忙抱住秦玉凝,秦太妃大喊,“快請太醫!”
“對,快請太醫!”老皇帝也連忙吩咐。
數名太醫院的太醫都連忙從座位上起身急急走向秦玉凝。一名太醫院最資深的太醫連忙給秦玉凝把脈。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玉凝的身上疑惑不已。
“怎麼樣?”夜天傾此時也驚醒,見那名太醫半響不語,也連忙問。
那名太醫給秦玉凝把脈半響,才放下手,對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秦小姐是身體太過疲乏,體質太過虛弱,如今又急火攻心才導致了昏迷。”
“秦丫頭怎麼身體如此不堪?”老皇帝皺眉。
秦丞相自然是明白,他看了夜天傾一眼,沒說話。
很多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將醉春樓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秦小姐未曾大婚前卻有了夫妻之實,這身體太過疲憊自然和醉春樓有關。
夜天傾微抿着脣站着,須臾,他從秦丞相懷裏抱過秦玉凝,對老皇帝請旨,“父皇,兒臣先送玉凝回府!”
“嗯!去吧!着兩名太醫跟着去開了方子。”老皇帝似乎並無怒意,對夜天傾擺擺手,“你就不用來了,好好照顧她!”
“是!”夜天傾領了旨,立即帶着秦玉凝向殿外走去。
秦丞相看了一眼筆墨染開絲毫不成樣子的那副圖對秦玉凝心裏怒其不爭,連忙對老皇帝請罪,“皇上恕罪,玉凝她……”
“這也不怪她!只能怪這月丫頭太狡猾了,居然和景世子彈了這麼一首曲子擾亂了秦丫頭的心智。”老皇帝呵呵一笑,對秦丞相擺擺手,看向雲淺月,老眼深邃了不止一點半點,“月丫頭,你和景世子彈奏的這是什麼曲子?朕怎麼聽的到像是蠱惑人心神的淫詞豔曲!”
“哦?這首曲子原來叫做《鳳求凰》?”老皇帝點點頭,似乎是品味着。
“是啊!”雲淺月想着秦玉凝不是不甘心嗎?那她就讓她徹底甘心!在精神上將她摧殘到底。讓她只要想起容景,便能想起醉香樓和夜天傾的纏綿,想起今日她和容景這一曲《鳳求凰》。想得到容景,她此生都無望。
“雲淺月,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用這等閨中春曲來侮辱鳳凰,侮辱天家!”老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來人!將雲淺月……”
“皇上!”皇后面色一變,忽然也站起身凌厲地打斷老皇帝。
“皇后有何話說?”老皇帝滿面怒意。
雲淺月心神一凜,她就知道今日的壽宴不會順利,即便她破了老皇帝設的那些毒針暗器,他還是會藉口治罪要殺她。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曲在那個世界的傳世之作到了老皇帝這裏就成了淫詞豔曲侮辱天家了?她心裏冷笑。
“皇上,月兒怎麼會侮辱了天家?”皇后壓下心底的震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還怎麼侮辱了天家?你讓各國使者和衆位愛卿聽聽!這是什麼曲子?纏纏綿綿,盡訴閨中女兒情事兒。讓秦丫頭都失去了心智,更將大殿內包括朕在內的衆人蠱惑。朕今日若是不懲治了她……”老皇帝顯然怒極。
“皇上姑父,秦小姐說她做什麼畫,我奏什麼曲的。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話,您最該怪罪的是剛剛被擡出去的那個。”雲淺月放下琴,對老皇帝一笑,沒有絲毫懼意,“再說盤古開天地之初,便已經有了人與人之間的愛情。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愛,自然就奏了這樣的曲子。我想心中有愛的人,都看到了愛情的神聖,只有心中沒愛,思想齷齪之人,纔會看到的是淫穢。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別讓侄女覺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將一曲好好的曲子品成了淫詞豔曲吧!這樣的話,我想這樣的老而昏聵的君主也沒幾個人會真心愛戴。”
雲淺月一番話落,大殿內頃刻間鴉雀無聲,當着皇上的面罵他老而昏聵,她當之無愧是第一人。衆人大氣也不敢喘,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有人的目光落在雲淺月身上。
“雲淺月,你好大的膽子!”老皇帝若早先還佯裝三分怒意,如今便是十分。他忽然抽出腰間的寶劍,向雲淺月直直刺去。
衆人一見皇上親自拔劍,人人大駭。皇上登基這麼多年來,還不曾見她對誰拔劍。
“皇上!”皇后也嚇壞了,連忙出手去拉老皇帝。
“滾開!”老皇帝胳膊一甩,一股大力打開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