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雖然來雲王府時日尚短,但他很聰明,對天聖暗潮洶涌的朝局有着敏銳的洞察力,自是知道現在雲王府如今已經在風口浪尖上,所以,他即便不願意娶六公主,但也不得不接下聖旨。
“小姐!”凌蓮和伊雪一直站在門口,對看一眼,齊齊走到雲淺月身邊,凌蓮伸出手臂擋住雲淺月頭上的烈日,對她輕喊了一聲。
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凌蓮,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其實六公主娶進府也沒什麼!她總歸是來雲王府,進了這個府門,她就不是公主,只能是雲王府的人。要守雲王府的規矩。她難道還能奈何的了您不成?”凌蓮低聲道。
“是啊,小姐不必憂心。六公主看起來胸無城府,否則也不會如今還被關在皇宮閉門思過了。”伊雪也道。
雲淺月聞言笑了笑,搖搖頭道:“即便不是六公主,而是別的公主,我也不希望雲王府娶進皇室的女人。一個也不想她嫁進來。”
凌蓮和伊雪齊齊住了口。
“雲王府的女兒百年來嫁入皇室,如今皇室又要塞進女人來雲王府。”雲淺月嗤笑一聲,“我甚至不想皇室女兒的名字寫在雲王府的族譜上。”
“小姐,要不殺了六公主?”凌蓮低聲詢問。
“只要殺了六公主,她不是就嫁不進來了?”伊雪也附和地點頭,壓低聲音道:“皇宮裏有我們紅閣的人,要動手可以無聲無息。只要小姐吩咐一句,奴婢立即去給宮裏的人傳信。”
“聖旨剛下,六公主便死了!這不是上策,況且姑姑還在宮裏!”雲淺月搖搖頭,對二人擺擺手,“先讓皇帝老兒贏一局吧!來日方長。”
“那六公主呢?”凌蓮問。
“反正還沒商定大婚之期,也先讓她活兩日吧!”雲淺月站直身,擡步向府內走去,眉眼間有些冷意。明明是炎熱的夏日,她周身卻是冷到了極致。她想着風燼有幾日沒來信了吧?是不是也該來信了?
回到淺月閣,推開房門,房間裏已經沒了容景的身影,她對聽雪、聽雨詢問,“容景呢?”
“回小姐,奴婢二人也不知道景世子什麼時候離開的!”聽雪搖搖頭,“若不是您問起,我們還不知道景世子離開呢!我們一直未曾聽到景世子離開的動靜。”
雲淺月點點頭,容景在她房間的時候,這院中的人沒事兒從來不會在她房間範圍內外轉悠。聽雪、聽雨不知道他何時離開的也正常。他如今武功恢復了,想要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她擡步進了屋,走到軟榻上躺下。
雲淺月閉上眼睛,將所有的人和事兒在腦中過濾一遍,想着這纔剛剛開始而已,一直告訴自己不急,可還是急了。雲離便讓她慌了神,若是東海國的公主來了,她又會如何?她伸手揉着額頭,強迫自己冷靜。時局越亂,老皇帝的陰謀越多,她才越要鎮定。
“小姐,四皇子來了,要見您!”凌蓮在外面輕聲詢問,“您見嗎?”
雲淺月睜開眼睛,這個時候夜天煜來做什麼?她點點頭,“見!請他進來!”
“奴婢是將四皇子請去前廳,還是請來淺月閣?”凌蓮問。
“請來淺月閣吧!”雲淺月坐在軟榻上不動。
凌蓮應了一聲去了,不多時,帶着夜天煜來到了淺月閣。
雲淺月聽到腳步聲看向窗外,只見夜天煜依然如往日一般行止,但細看的話似乎又有不同,少了那種身爲皇子的張揚,多了一絲沉穩,眉眼隱着隱隱疲憊,她想着夜天傾如此鋃鐺入獄,頃刻間太子府便被查抄,太子換了一個人,夜天煜和他鬥了數年,應該是沒想到。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凌蓮側過身,聲音不卑不亢,“四皇子請!”
夜天煜點點頭,擡步走進房間,透過珠簾,一眼就看到半躺在貴妃榻上的雲淺月,他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徑直走到她面前站定,語氣尋常地喊了一聲,“月妹妹!”
“坐!”雲淺月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椅子。
“我與你說兩句話就走!不用坐了!”夜天煜道。
雲淺月挑眉。
“你是希望太子皇兄死,還是希望太子皇兄活?”夜天煜問。
雲淺月忽然一笑,“他的死活什麼時候與我掛了牽扯了?我希望他死他就能死?我希望他活他就能活嗎?”
“自然!”夜天煜點頭。
“這話怎麼說?”雲淺月看着夜天煜,懶洋洋地道:“我可不知道我能左右他的命運。”
“你能!”夜天煜道。
“夜天煜,你沒發燒吧?”雲淺月懷疑地看着夜天煜,“皇上不是讓你徹查壽宴的案子嗎?按理說他的死活該是你說了算的。”
夜天煜忽然苦笑了一聲,搖頭,“他的死活我如今說了不算,即便我徹查這個案子。”
雲淺月不答話,看着他。事情也大約明白幾分。
“但你與我不同。若將天聖京城當成一盤棋的話,我們都是這個棋盤上的棋子,包括父皇和七弟,當然也包括你和景世子。但你和景世子就是這棋盤上的變數。”夜天煜看着雲淺月,“太子皇兄只有你能救。”
“什麼意思?你想我救夜天傾?”雲淺月揚眉,見夜天煜不語,她笑道:“你這些年不是一直與他作對嗎?曾經最激烈的時候我記得都到了水火不容了。如今皇上給了你機會,讓你親自操刀,將他砍了,你是不敢了?膽怯了?還是下不去手?不忍心?顧念兄弟之情?或者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