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袍玉帶,風流俊美,他的背上揹着一捆荊棘,但絲毫不損他的丰儀。
雲淺月看着南凌睿,本來想着這個哥哥會給自己放一把水,但如今看來那荊棘緊貼着他的背,到底是半絲水也沒放,雖然是距離得遠,但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荊棘扎出的鮮血順着他的身體流下,先是沾染了衣袍,再滴落到地上,他一路走來,滴滴答答的鮮血染紅了地面的青玉石磚,匯聚成一道血線。
衆人的目光中,他卻坦然自諾。
雲淺月聽到四周有小姑娘的抽氣聲,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南凌睿並未玷污藍漪,卻甘願頂下這個罪名,今日爲她負荊請罪,爲她闖龍潭虎穴陣,藍漪被她戲耍的怒火怎麼也抵不過一國太子爲她屈尊到此地步的作爲吧!女人的心最爲柔軟,接下來就看藍漪的心能硬到什麼程度,再軟到什麼程度了。
“這就是睿太子嗎?和傳言不同啊!”一個小姑娘低聲道。
“是不同!沒想到這般的俊美。”又一個小姑娘紅着臉有些癡癡地道。
“要是今日死了,多可惜。”又一個小姑娘道。
“是很可惜……”
“……”
接下來你一言我一語,一羣年幼的小姑娘們由開始的對南凌睿憤憤厭惡,偏向藍漪,到如今反而都擔憂他闖不過龍潭虎穴陣。
“哥哥看起來是真的喜歡藍漪。”雲淺月壓低聲音對容景咬耳。
容景脣瓣微微勾起,聲音微帶一絲笑意,“娶媳婦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等娶回家,再振夫綱也不晚。如今喫些苦頭,和以後十數年的夫綱相比,你覺得哪個划算?”
雲淺月默,轉回頭,心中憤憤,這隻黑心的狐狸!
“咦?那個女子是誰?”一個小姑娘忽然疑惑地輕呼一聲。
“呀,她好美!”又一個小姑娘也輕呼一聲。
“是睿太子帶來的女子吧?他走在睿太子身後。”另一個小姑娘也道。
“應該是……”一個小姑娘回道。
“……”話題從南凌睿的身上轉向他身後出現的女子身上。
雲淺月也看到了那個女子,險些驚得站起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個女子的臉,雖然觀星樓距離大門口遠,但還是能看個清清楚楚,雖然時隔一個月,但是她也不可能忘了這個女人!更何況她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
洛瑤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跟在南凌睿身後?
心裏畫了個大大的問號,雲淺月收回視線,偏頭去看容景。
容景似乎也訝異了一下,不過他的訝異轉瞬即逝,平靜地收回視線,偏頭對雲淺月壓低聲音道:“看看再說!”
雲淺月點點頭,鎮定下來。想起昨日南凌睿說半路上撿了一個天仙的美人,她當時還嗤笑了他一番,如今卻是笑不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南凌睿不知道她是東海國和容景有婚約的那個洛瑤公主?
身後的凌蓮和伊雪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們當時跟隨雲淺月去了河谷縣,自然識得洛瑤。
“果然不愧是南梁風流無匹的睿太子,這負荊請罪還攜帶了一名美人!”夜天逸一笑,他的笑聲清越,隱約帶着一絲幽深的意味。
“這睿太子即便闖過了龍潭虎穴陣,也不靠譜啊!身邊帶着這樣一名美人,豈不是讓藍漪妹妹喫虧?”蒼亭也笑了一聲。
二人話落,無人說話,都猜測着那名女子的身份。
“藍家主到!”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高喊。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藍漪由一羣人簇擁着從內院緩緩走來。她一身華麗衣裙,衣裙有些寬大,不是那種收腰的裝束,似乎刻意寬鬆,看不出她小腹的變化,但她無疑是美人,無論是眉眼、還是樣貌,在場十大世家無數貌美如花的女子,她當屬翹楚。
她步履極穩,貌美的臉上看起來平靜。聘聘婷婷走來,別有一番韻味。
花茗和藍惠跟在她身後,後面還有幾名或年長或年輕的女子,顯然都是藍家人。
不多時,藍漪便來到了觀星樓下,拾級而上。
“藍漪美人!”南凌睿此時也繞過前院,看到藍漪,笑着打招呼。
藍漪腳步一頓,緩緩轉頭向南凌睿看去,當看到他一身錦袍已經染了大部分鮮血,她平靜的面色似乎動了一下,須臾看到了他身後跟着的洛瑤,面色微微一冷。轉回頭,不再看南凌睿,繼續拾級而上。
“藍漪美人好無情!”南凌睿幽幽地道。
藍漪仿若未聞,她身後跟着的花茗和藍惠等人似乎看到南凌睿鮮紅的血順着衣帶滴滴答答似乎驚了一下,受驚的同時又被他即便如此還不損丰儀俊美,談笑風生而心折了片刻,之後又看到了他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洛瑤,小姑娘的臉上齊齊轉現爲憤憤,但到底沒如早先在觀星樓上一般對他說什麼難聽的言語。這樣的南凌睿,她們顯然也說不出來。
“今日都來給本太子捧場,本太子萬分榮幸啊!”南凌睿目光看向觀星樓上,忽然揚脣一笑,打招呼道:“七皇子,染小王爺,又見面了!”
“睿太子好愜意!”夜天逸揮之一笑,看向他身後,意味幽深。
“南凌睿,我還以爲你狗改了喫屎的毛病了。原來沒有!”夜輕染也看了他後面的洛瑤一眼,懶洋洋地嗤笑了一聲,“攜美而來還想攜美而歸?還是以一換一?帶走一個,留下一個?依本小王看來,你身後的這個美人可是比藍家主要美呀!”
“唉,誰叫本太子風流俊美來着?天仙美人對我盛情,我實在難卻。傷美人心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南凌睿嘆息地搖搖頭。
“睿太子這話說得未免奇怪,你不傷美人心,怎麼反而傷了藍家主的心?否則豈有今日負荊請罪一說?”夜天逸笑問。
“那怎麼能一樣?本太子將藍漪美人可當做自家人對待的!別的美人嘛,如花隔雲端而已。”南凌睿灑脫一笑,見藍漪徑直走上觀星樓,理也不理會他,他笑意收起,面露哀怨,“藍漪美人,我今日這負荊請罪你可滿意?本太子計算了一下,從揹負上筋條到現在,刺傷了皮肉不知傷處凡幾。這血流了大約一斤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