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紈絝世子妃 >第1662章 命定姻緣(1)
    德親王嘔盡心血而死,德親王妃殉情,德親王府不到半日時間,失去了兩位主人。

    滿朝文武,府院奴僕,剎那哭聲一片,無不垂淚。

    夜輕染如一個孩子一般,抱着德親王和德親王妃的屍首痛哭失聲。

    雲淺月看着夜輕染,看着死在一起的德親王和德親王妃,眼眶也微微酸澀。生不能同時,死能同巢,多少人能做到?當初榮王府容景的父母做到了,榮王死,王妃殉情,如今德親王妃也做到了。

    是否自古來,女子總會比男子癡情些?

    想起德親王妃死前的話,她脣瓣緊緊抿起,再不在德親王府逗留,轉身向外走去。

    有人看到她離開,無人敢攔住。

    來到德親王府大門口,她看了一眼騎來的馬,並沒有翻身上馬,而是徑自徒步出了府門,向街道上走去。

    德親王是皇上生身之父,他大喪之日,家家閉戶不出,街道空無一人,自然分外空寂。

    雲淺月走在街道上,沒有什麼目的,一步一個腳印,輕輕地走着,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似乎曾經繁華居住數萬人的帝京城一時間空落落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就這樣走了兩條街道,在拐角處,她蹲下身,靠着牆壁坐了下來。夕陽落下,天幕滑下昏暗的紗,夜幕降臨,德親王府的哭聲遠去,這個世界似乎更靜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這種靜。

    似乎曾經的某一刻,她消失生命時,世界就這樣的靜,後來無知無覺。再睜開眼睛,十六年前,那一日豔陽高照,陽光灑進淺月閣的房間中,那個生了她的絕美女子在牀頭含笑望着她,陽光打在她身上,似乎進入了她眼底,她的溫暖一剎那照耀了她。

    那時候她想什麼?

    她第一想法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再不復曾經。

    命運的齒輪是否就在那一日運轉?多少人因爲她的出生而伸出了手。雲王府嫡出女兒這個光環,她從那一日開始揹負,得了身份,也該揹負身份下的一切。

    眼前照下一片暗影,使得這個角落忽然更爲昏暗。

    雲淺月緩緩擡起頭,只見容楓站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在他的眼眸裏,映照着她看起來單薄細弱的身影,一臉蒼白。她忽然升起自我厭棄的情緒,撇開眼睛。

    大約是她的表情突然流露,被容楓看清,他忽然蹲下身,一手矇住她的眼睛,一手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啞溫柔,“月兒,你曾經對我說過,世上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死,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所有的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是不是?”

    雲淺月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落在容楓手心,許久不開口,聲音同樣低啞,“容楓,若是我如今再說,我想死了呢!”

    容楓面色一變,握住她的手猛地一緊,“不行。”

    雲淺月拿開他的手,睜開眼睛,認真地看着他,“容楓,我想死了。”

    容楓臉色瞬間比雲淺月的還白,身子微微顫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再不是清澈如水,亦不是讓人看不透蒙了一層輕紗,而是如今一團死氣,他立即道:“你不能死,你怎麼能死?你牽連了多少人的命,你活着,多少人才能活,你死了,也會死多少人。月兒,你爲何會有這種想法?你是否因爲德親王妃的話?德親王妃殉情德親王,她有目的,而你呢?你若死,爲了什麼?”

    雲淺月忽然淺淺一笑,有着無盡的滄桑和蒼涼,“沒有爲什麼,只不過活得累了。從來沒有一日如今日這般累過。”

    “那是你需要休息了,你想想,你來回奔波迷霧山,千里地才用了幾日往返?焉能不累?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容楓彎身,顫抖地抱起雲淺月,似乎怕她真做出什麼事。

    雲淺月不推拒,沒力氣地靠着容楓,任他帶着她離開。

    容楓帶着雲淺月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低頭看着她問,“還回皇宮嗎?”

    雲淺月似乎沒有什麼意識地“嗯”了一聲。

    容楓帶着她轉了道,向皇宮而去。

    滿朝文武都聚集在德親王府,皇宮顯得分外空闊清寂。夜輕染帶着雲淺月進了皇宮,來到榮華宮門口,有內侍打開殿門,他送她進入。

    來到內殿,將她放在牀上,容楓不離去,坐在牀頭對她道:“你睡吧!我看着你。”

    雲淺月看着容楓,他的臉上寫着着着實實的擔心,她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不必看着我,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正如你所說,我牽連了多少人?怎麼能一死了之?連死的權利,其實都是沒有的。”

    容楓還是不放心,她剛剛的話的確是嚇到了他,搖頭,柔聲道:“德親王府的人太多,也不需要我什麼,我左右無事,就在這裏守着你,誰也沒有你重要。”

    雲淺月心下一暖,不再爭執,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容楓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臉龐,肌骨纖細,不盈一握。看着她,明明柔軟如水,卻是骨子裏比男子都有着不服輸的剛硬。這樣的女子,多少人願意傾盡所有,捧在手心裏寵着,可是上天不厚待她,她的苦和血都堆積在了心底,日積月累,幾乎將她壓垮。

    曾經,她千里送他去玉雪山,一路上不停地告訴他,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如今,讓她口中能說出死字,她該是已經到了怎樣難以支撐的地步?他不敢想象。

    雲淺月不多時,真睡着了,浮浮沉沉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個人,他背對着她,孤傲高遠的模樣,背後是一條深深的溝壑,有數千丈那麼深,她想走近,奈何跨不過溝壑,她在溝壑邊轉圈圈,用力地大喊他,他也不回頭,彷彿聽不見,她心中急得五內俱焚,不小心,腳一滑,栽了下去。

    “月兒,醒醒!醒醒!”有人在用力地推她。

    雲淺月摔在半空中,驚醒,睜開眼睛。

    容楓一臉惶恐疲憊地看着她,見她醒來,他鬆了一口氣,啞聲道:“總算是醒了。”

    雲淺月恍惚了片刻,纔看清是容楓,她移開視線,看向自己,渾身已經被汗水溼透,連被褥都溼了,像是被水打過似的,她動了動手臂,渾身痠痛,覺得頭也漲得厲害,嗓子發疼,乾澀澀的,像是被灌了燒熱的油灼傷了一般。她定了會兒神,開口,“我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