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單膝在喬曼跟前蹲下,楚蔚藍也走了過來,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凝視着喬曼:"曼曼。"
光線暗沉的祠堂,空氣都顯得狹仄壓抑。
長達一分鐘左右的沉默,那低着頭單薄年輕的女人擡首,看着眼前的聞律和楚蔚藍脣微微動了動:"你們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也有種難以言喻的平靜。
楚蔚藍道:"聞森現在還在醫院裏搶救。"
見喬曼不語,她雙眸緊緊凝視着喬曼低垂的臉龐,陰影覆蓋在她身上,襯得她整個人都陷在那陰暗的環境中。
楚蔚藍喉頭滾動,遲疑着開口詢問:"曼曼,記者,是你喊來的?"
君庭的安保工作極好,若不是有人安排,那麼多媒體記者,幾乎不可能進得來。
喬曼沒有直接回答,雙低垂着的眼簾盯着地板:"事情鬧大了嗎?"
"嗯。"楚蔚藍點頭,神情很複雜。
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
"曼曼,你怎麼把記者喊過去了?我聽說聞森的情況很不好,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楚蔚藍在喬曼跟前單膝蹲下,擡起的手搭在她單薄纖瘦的肩膀裏:"曼曼,你對聞森做了什麼?"
聞森私生活混亂,玩的又瘋,但卻很惜命。突然昏過去,還進了醫院。並且還在那種情況中,很難不將這件事情跟喬曼聯繫在一起。
喬曼睫毛顫了顫,側過臉朝聞律跟楚蔚藍看了過來,看着他們爲自己擔心的模樣,她脣角輕掀起:"沒什麼。"
聞律蹙眉,還沒開口,喬曼就說:"我能應付,不用擔心我,你們先回去吧。"
"曼姐。"聞律沉了聲音,蹙着的墨眉是不悅。
"阿律。"喬曼閉着眼眸一會,脣邊勾勒出一抹苦澀的弧度,緩聲道:"上次在秋園裏,我說的並完全是爲了應付聞森的假話。現在這樣的生活,我真的很累。不但我累,你們也累的……"
聞律一怔,菲薄的菱脣抿緊,張口要反駁,目光觸及她神色,又不由自主將話嚥下沒出口。
三方僵持着,喬曼沒看他,睜開閉着的眼眸,輕擡起下頜望向那聞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眼神卻是從所未有的冷冽明亮:"我跟聞森糾纏了十九年,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已經,堅持不住了。
……
春夏交替的陽光明媚,普陽高中門前,考完最後一門試,聞星河剛從教室裏出來,就被特意過來接他的左旭攔住。
少年眼裏閃過驚訝,凝眉瞧着左旭。
後者恭敬喊了聲少爺,一米八多的挺拔偉岸的男人,臉上是他一貫的肅穆冷酷:"二爺讓我來接你回去。"
即便是說着恭敬的話,但那冷酷的表情,卻跟來催債的無疑。
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工作,左旭身上有股狠戾煞氣,硬朗堅毅的五官毫無表情,哪怕知道這人是自己父親的下屬,聞星河這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爺,心裏仍是有些怵左旭。
即便聞星河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自從聞律跟沈俏在一起後,他非但沒有被他眼裏口中的狐狸精後媽刻薄,反倒是聞律待他也比從前更多了分親近。
儘管這份親近,仍舊讓久違享受父愛的聞星河感到彆扭。
也沒有尋常父子間的那股親厚。
聞星河繃着臉,不慎高興道:"他讓你來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路。"
左旭一貫沉默寡言,沒跟聞星河多說,只示意他走,便走在聞星河跟前帶路。
冷酷煞氣的保鏢突兀出現在這羣高中生裏,顯得尤爲矚目,不少從考場裏出來的學生,都忍不住跟着多瞧了眼,但見到跟左旭站在一起的是盛天的小太子,赫赫有名的聞家小少爺,又恍然大悟。
有幾個考試不專心,還偷偷刷了微博的網癮學生,看到這一幕,都竊竊私語討論起,最近佔據各大平臺媒體頭條熱搜的事件。
聞星河最近都在複習,連手機基本都是關機狀態,一心放在高考上,沒怎麼留意過身邊的事。
不過此刻,他敏銳的察覺到周遭同學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少年心裏疑惑。眯起得眼眸一旦看過去,那些注視着他的目光,又以最快的速度移開,有些令人摸不着頭腦。
他皺着眉,在心裏想着,難道沈俏又出事了?
每次沈俏出事都能上熱搜,聞星河都習以爲常,條件反射的就往這方面聯想。
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卻讓聞星河倍感不自在這種時不時被人盯着竊竊私語的感覺。
回到車上,他忍無可忍擡眸開口問駕駛座裏,正扣着安全帶的左旭:"沈俏又幹什麼了?"
他不善的語氣裏,夾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
左旭一頓,堅毅硬朗的臉龐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太太生了,爲您添了個妹妹。"
添了個妹妹?
"生了?"聞星河眼眸微睜,詫異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什麼時候的事?"
左旭開着車,說:"前幾日。"
"我還以爲是個兒子呢。"聞星河冷哼了聲,扭頭看向車窗外,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關於此事,左旭沒多以評價。
奢華狹仄的車廂裏氣氛沉悶,聞星河拉開了車窗,想到什麼似的,他扭頭問左旭:"有煙嗎?"
"你還沒成年。"冷酷的聲音宛若沒有感情的機器,沒有任何一絲起伏。
聞星河不忿的切了聲,沒自討沒趣問左旭。
心裏則嘀咕,他爸都不管他,他一個保鏢頭子那麼多事幹嘛。
百無聊賴,聞星河將已經幾天沒開機的手機開機,一陣消息提醒的聲音便宛若炮彈轟炸。
手機不停的作響,聞星河眉頭緊緊皺着怎麼那麼消息,卻也沒多奇怪。
可捕捉到一條消息後,他瞬間瞪大了眼睛,臉色驟然一變,握着手機的手指都在發緊,死死地盯着消息頁面,滿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