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律見沈俏回來後,情緒比剛纔要低落凝肅許多,將小元寶交給旁邊的李俊深抱會,稍微側身湊近沈俏,壓低了聲音問她:"怎麼了?"
磁性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沈俏回神,對上男人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顧及在公共場所,搖搖頭示意沒事。
男人墨眉微蹙,恰好這個時候,門口方向傳來一陣喧譁,驟然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四目相對一眼,兩人順着聲音來源看過去,入目的便是一對身影。
舒妙跟霍天御肩並肩正從外面進來,恰好對上了兩人的目光。
霍天御的身份敏感,但作爲港城霍家名聲最盛的三子,一向被商圈認爲是霍家新一代的接班人。
聞家跟港城霍家來往不多,但最近幾個月,舒妙跟沈俏的關係隱隱在圈子裏傳開。彼時再看到霍天御出現在這裏,也不甚感到驚訝。
相比於賓客之間的平常淡定。沈俏內心早已經波濤暗涌,潛意識般的舉動站了起身。
漂亮的雙眸定定注視着舒妙,攥緊的粉拳緊緊握着。
"恭喜了小俏。"舒妙紅脣勾起一抹笑,從容坦然的看着沈俏:"來晚了,不會生我跟你姐夫氣吧?"
"姐姐能來,我很開心,又怎麼會生姐姐你的氣?"沈俏也笑,客氣淡然,但注視着舒妙的眼神,卻不願意放過她的每一個情緒和反應,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來點什麼。
舒妙也渾然不在意。
"稀客啊。"李俊深抱着孩子也跟着站了起身,嘴角挑起的弧度,瞧着兩人。
舒妙落落大方:"俊深,好久不見了。"
"是挺久沒見的。"李俊深皮笑肉不笑:"當年一別,還真想不到有朝一日還會見面。"
意味深長的嗓音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冷意,有多不待見舒妙,坦然可見。
這一桌皆是聞律的至交好友,多少都跟舒妙打過交道,知道她跟聞律之間的一些過往。
關於她跟沈俏是姐妹的事,也略有耳聞。
只是舒妙當年的所作所爲,令他們默契的都不願不想去提起她,晦氣。
這一場面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沈俏微抿着粉脣,怔怔地沒作反應。舒妙也不甚在意李俊深的暗諷和敵意,視線落在了小元寶的身上,勾了勾脣角:"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了啊?真可愛啊。"
摘下手套想要去摸小傢伙的臉蛋,被抱着小孩的李俊深稍微偏開,並不想讓舒妙接觸到孩子。
舒妙眼眸輕輕一眯。
注意到幾人的反應,她失笑了一聲,十分坦然道:"防我呢?這是我的小外甥女。我難道還能做什麼嗎?"
"自己的親妹妹都能下手,我小心點,也不奇怪。"李俊深也笑。
兩人針鋒相對,畢竟是小元寶的滿月宴,還有不少賓客時不時投來目光打量,沈俏緩和了下氣息,打了個圓場道:"姐姐跟姐夫特意過來,想必也餓了吧?先坐吧,別站着了。"
他們這桌剛好還有兩個位置,其實是沈俏特意爲舒妙跟霍天御留的,便讓二人坐下。
霍天御長腿交疊,摘下手套,站在他身後的保鏢拿出了個禮盒,被霍天御遞給了沈俏:"小小心意。"
"姐夫客氣了。"沈俏落落大方接過,也沒急着拆,隨手就放到了一旁。
霍天御修長的手指輕撫了下下巴,撩起的眼皮瞧着沈俏:"不看看?就不怕我放的是炸彈?"
頗具意味的聲音,意味深長。
沈俏是失笑:"無冤無仇,姐夫總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霍天御本人就坐在這裏,要是炸彈。即便是他自己都跑不掉。
他總不能想不開,要拉着他們陪葬吧?
聞律端起茶盞呷了口,鳳眸輕擡:"霍三爺能賞臉親自過來,聞某很歡迎,不過,玩笑要適可而止。"
成熟男人的氣場不怒自威,尤其是聞律這種常年混跡於商場上的掌權者,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霍天御眼眸眯了眯,脣邊的笑意不減反增。
沈俏本就沒什麼胃口,此時看着舒妙就更沒了用餐的心思,時不時的看着她。
最終沈俏深吸了口氣,給舒妙發了條消息,就率先起身到了酒店的露臺外。
夏日的風微微襲來,還透着一股雨後清新的涼意。
穿着單薄,她隱隱有些冷,雙手環抱在胸前,摸了摸胳膊的肌膚。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沈俏才暗自鬆了口氣,卻沒有急着回頭。
舒妙注視着露臺裏單薄的身影,雙手抄在褲袋裏。她上身穿着v領的白色襯衫,戴着一條鉑金鎖骨鏈,黑色的休閒長褲搭配着銀色細高跟,綠茶色的波浪大卷發隨意披散在胸前,襯得她氣場十足。
五官精緻的臉龐面無表情,冷氣逼人。
舒妙的長相隨了其母,跟沈俏是兩種不同風格的美人。
沈俏深吸了口氣回頭,四目相對,她放下環抱在胸前的雙手,落落大方地走到了她跟前:"我以爲你今天不會來。"
"你孩子的滿月宴,我爲什麼不來?"舒妙挑起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俏:"聽說是出了意外才早產?我本以爲這孩子生不下來,倒是沒想到,還挺命硬的。"
這個孩子,沈俏也好幾次以爲保不住。
不過所幸沒有出意外。
她能感受到,孩子很堅強,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
可每次的意外都僥倖躲過避開了,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關鍵的一步,會發生這種事。
沈俏心如針扎,壓得她喘不過氣。
今天是孩子的滿月宴。但她其實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爲裏面的並不是她的孩子。
只是個身份不明,佔用了她寶寶名字身份的孩子。
可笑的是,在沒有找到孩子下落的情況下,她還不能表現出來,怕有心之人從中作梗。
細微的情緒變化被舒妙收入眼簾,她不解:"多好的事啊,不過妹妹看起來,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