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李秀寧身着墨色刺繡貼身長裙，內搭紅衣，腕系綁帶，發扎紅綢，身段玲瓏有致。
少了幾分往日的大家閨秀之氣，更添巾幗英姿，讓人眼前煥然一新。
想必是爲了出門方便，特此換了身行頭。
就連周揚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喲，老婆這是打算去闖蕩江湖？”
李秀寧秀眉微蹙。
平日房中口不擇言，她不計較也就罷了。
如今當着李家上下還沒規沒矩，豈不是叫其他人看笑話？
當即冷冷地瞪了一眼。
周揚自討了個沒趣，撇撇嘴，也懶得再搭理。
可在旁人看來，這分明是兩夫妻打情罵俏。
不少人心下狐疑，姑爺和二小姐何時感情變好了？
竇氏更悶悶不樂。
女兒和周揚能夠安然相處，自是好事。
可她偏偏就對這上門女婿喜歡不起來。
尤其是上次演武場比武打得李建成顏面盡失。
換做任何一個母親，都會耿耿於懷。
唯獨李淵看在眼裏，喜在心頭。
看樣子自己孫兒指日可待了！
便叮囑道：“寧兒，此去洛陽，務必低調行事，皇城雖貴，但也雲波詭譎暗流涌動，你極少涉及朝廷爭權奪利之事，切勿遭了小人的道，牢記安全二字。”
如今楊廣仍對李氏虎視眈眈，尤其李淵。
身爲唐公，只能步步爲營，生怕稍有不慎招來殺生之禍。
這次同意周揚前往東都參加武科舉，也有深意。
其一是向天子表明自己忠誠之心，願讓家中晚輩報效朝廷。
其二也想試試口風，如若情況不對，也能早作打算。
只是“安全”二字他說得格外重，還有意無意地瞥了周揚一眼。
搞得周揚莫名其妙。
這老狐狸，又在跟自己暗示些什麼？
“女兒知道了，萬事皆會小心。”
李秀寧欠身行禮。
隨即衆人也跟兩人告別，尤其是李三，拉着周揚滿臉不捨。
“姑爺，您可一定要平安歸來啊，千萬別出什麼事！”
說道情深處，滿含熱淚，泫然欲泣。
聽得周揚滿頭黑線。
這怕不是送別，而是要送自己上路呢！
“我是去考試，不是打仗，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可是姑爺……”
“哎，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再說天都黑了。”
周揚擺擺手，隨即與李淵夫婦和其他人揮手告別。
只是人羣中並未見李建成和李世民兩兄弟。
李建成不來，倒是意料之中。
那傢伙能送自己纔有鬼了，倒是李世民這臭小子，也忒不講義氣了。
平時一口一個姐夫叫得親熱，關鍵時刻連人都見不到。
真是白眼狼。
想着，周揚也並未深究，和李秀寧翻身上馬緩緩離開。
剛走到路口，卻見有一道倩影站在路旁，裙襬隨風擺動，倩然多嬌。
“李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周揚頗爲詫異。
“小女子專程在這裏等候，想給周公子送行。”
李蓉蓉嫣然一笑，動人心絃。
“送行？”
李秀寧眸中閃過一絲不宜察覺的異樣。
“這段時間在唐公府，多謝周公子的照顧，小女子囊中羞澀，只有這玉佩勉強上得了檯面。
李蓉蓉盈盈送上。
“呀，這怎麼好意思呢？上次你都送過我東西了，這再要怕是不合適吧？”
周揚輕笑道。
其實他也沒怎麼照顧，無非是在老丈人面前替李蓉蓉說了幾句話。
這才換來她座上賓的待遇。
否則一個梨園子弟怎麼可能真的能夠在唐公府受人禮遇。
“那只是個小小香囊而已，如若公子喜歡，等你回來，小女子再做幾個便是，但這玉佩是小女子一番心意，還請公子務必收下。”
言語間，宛如送別情郎的少女，更有深情等候之意。
香囊？
李秀寧聞言下意識地秀眉微蹙。
敢情周揚送給自己的香囊，是從李蓉蓉手上所得。
頓時心中如翻了醋罈般五味雜陳。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周揚笑着接過，佳人之求，豈能拒絕。
“對了，如果你在府上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找李三或者我小舅子李世民，就說我交待的，他們自然會幫你解決。”
“多謝公子，那我就不耽誤公子了。”
說着，李蓉蓉便轉身朝着唐公府走去。
李秀寧見周揚望着那道倩影遲遲未動，心中莫名不快，冷聲道：“捨不得麼？那何不帶上她一起去洛陽？”
“開什麼玩笑，李姑娘是唱戲的，跟着我們跑到洛陽幹嘛？只是沒想到她對我還挺好，還專程送別，果真是人美心善啊。”
周揚頗爲感慨。
並未注意到冷麪老婆那如刀一般的目光。
他將玉佩收入懷中。
“行了，走吧，不然天黑我們可得睡郊外了。”
隨即兩人便縱馬離開。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便有人風塵僕僕地上門拜訪唐公府。
“開門，開門！我有急事求見唐公！”
“長孫公子？你怎麼獨自一人？”
家丁開門後見來者是長孫無忌，頗爲詫異。
“請問唐公在麼？”
長孫無忌眉宇間盡是急迫。
家僕見狀不敢耽擱，隨即便引他去見李淵。
李淵看到長孫無忌時，也頗爲意外。
“長孫賢侄，你不在洛陽呆着，怎麼孤身一人來我太原？”
“唐公，是舅父命我前來，請唐公相助的。”
“哦？所爲何事？”
長孫無忌隨即便將事情來龍去脈簡明扼要的道出。
李淵聽後若有所思。
“你是說當今聖上下口諭尋找土口先生？高賢弟派你來打探消息？”
“是的，舅父也希望天子身邊能夠多一位賢能之才，免得被宇文化及那廝左右朝政，害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長孫無忌如實答道。
只是關於另一層原因卻避而不答。
“高賢弟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李淵答道。
正感嘆着，家丁又匆匆來報。
“老爺，蕭瑀蕭大人派人前來，已在門外。”
“哦？”
李淵和長孫無忌同時意外。
沒曾想今日唐公府還真是熱鬧啊？
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快請進來。”
“是。”
片刻，一名年輕公子走了進來。
正是蕭瑀之子蕭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