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娘神色複雜地看着周揚。
她實在擔心這個孩子又說出什麼驚天言論。
“皇后娘娘，公主，我的要求已經說過了，但你們做不到，又何須再問我？”
周揚嘴角浮起意味深長地笑容。
要錢？
唐公府世襲爵位，難道他還能缺錢？
要官職爵位……
且不說如今李家已經起事，就衝着上次武科考覈，天子楊廣也決計不會同意。
他也不稀罕。
既然婚事改不了，其他的更不需要。
隨即，周揚也不在多言，坐下提筆在宣紙上書寫。
蕭美娘和楊如意都露出好奇的目光。
這是……
在列清單？
片刻，周揚放下筆，將所寫之物遞給了蕭美娘。
“娘娘，這是公主調理玉體的藥方，切記這幾天別再使用珍貴藥材以及大補，公主身子弱，受不了其中猛烈藥性。
草民告辭，還望公主保重。”
周揚微微行禮。
然後身形一閃。
只聽窗門打開，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俊的身手啊。”
蕭美娘忍不住感嘆。
她雖不是習武之人，偶爾也陪着楊廣觀摩禁衛操練。
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像周揚這般踏雪無痕，身輕如燕，在大內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來去自如。
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功夫，還不慕名利，並未提出索取任何賞賜的要求。
一旦有機會，只怕未來不可限量啊！
想着，蕭美娘心中又止不住感嘆。
大隋少了這樣一位青年才俊，當真可惜啊！
楊如意望着周揚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回頭。
眼中滿是柔情和感動。
周揚今日所做的一切，已經讓她銘記在心。
更一掃往日陰霾。
哪怕明知兩人沒有結果，自己更是最後要嫁入宇文閥。
可是這也足矣。
人生能遇斯人，已是無憾。
蕭美娘見狀不由默默感嘆。
哎！
若是女兒是個平凡身，郎情妾意，哪怕周揚已經入贅李家，未嘗不會有個好的歸宿。
只可惜……
有緣無分，事與願違。
“如意，別看了，有些人就如同沙，握不住不如揚了他。”
蕭美娘輕聲道。
就衝着周揚敢隻身潛入皇宮爲女兒治病以及求情這兩點，她對這個年輕人已經多了幾分認可和欣賞。
“母后，還請您一定替周揚保密，別將他來皇宮之事告訴父皇。”
“這是自然。”
蕭美娘點點頭。
隨即拿起周揚留下的藥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花容失色，震驚無比！
“母后？怎麼了？”
楊如意回過頭，秀眉微蹙，狐疑道。
“如意，這藥方，可是周揚剛剛所寫？！”
蕭美娘滿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是自然。”
楊如意越發不解。
剛纔周揚不是坐在案牘前親自提筆麼？母后怎麼會這樣問？
“那你看看，這字跡像誰的。”
蕭美娘神色異樣。
楊如意接過，乍看只覺得字跡蒼勁有力，藥方似乎也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何以母后如此震驚？
……等等！
楊如意忽然反應了過來。
那字跡堪比當世一流書法家，精妙絕倫，而且越看越是熟悉。
不正是之前名揚洛陽，其後又封筆消失的土口先生字跡嗎？
“母后，這……”
楊如意語無倫次。
“你覺得像是不是？”
蕭美娘意味深長地問道。
楊如意點點頭。
不能說像，完全是一模一樣！
尤其是書法間的風骨，絕不是能臨摹來的，也就只有一個可能。
周揚便是天子苦苦尋覓的土口先生！
怎麼會這樣？
蕭美娘和楊如意眼中都是說不出的震驚。
她們誰也沒有料到周揚竟然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也難怪這個年輕人身上隱隱帶着一股與土口先生不謀而合的非凡豪氣。
“母后，既然周揚是父皇一直在尋找的人，那不如稟明父皇，說不定還能饒恕李家。”
楊如意有些激動道。
當初她是無可奈何才讓秀珠去報信的，畢竟自己的免死金牌已經在武科殿試上用了。
沒有辦法再保李家一次。
而現在周揚土口先生的身份，沒準兒能爲李家換來一絲生機。
所謂愛屋及烏，因爲周揚，楊如意同樣也不希望李家出事。
“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貿然告訴皇上。”
蕭美娘沉默片刻，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後在權衡着利弊。
周揚的本事與名聲如今都讓她知道了，怎麼捨得大隋棄用如此不同凡響的年輕後輩。
只是因爲李家的關係，皇上未必就會允諾。
“可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李家要出事啊！”
楊如意着急不已。
“如意，我知道你擔心周揚，不過他既然能夠輕易出入皇宮，恐怕不止禁衛，連大隋許多士兵也奈何不了他，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蕭美娘安慰道。
“你放心，這件事本宮會想辦法處理。”
……
仁壽殿。
楊廣正在批閱奏章。
忽然新任禁衛統領快步進來，立刻跪拜。
“陛下！”
“何事如此驚慌啊？”
楊廣傲然問道。
天子威嚴昭然若揭。
“宮中發現一名太監被扒光衣服，據他所說，有人潛入皇宮！”
“什麼？！”
楊廣眉頭微皺。
皇宮象徵着天家威嚴，豈能任由閒雜人等胡亂闖入。
“你這新任統領是如何當的？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陛下贖罪！”
新任禁軍統領惶恐不已。
自副統領宇文承趾被殺，禁軍統領宇文成都受傷在家，他便被提幹。
這本是好事，可誰能想到纔不過幾月就攤上了這麼麻煩的事情。
“實乃對方太過狡猾，而且身手異常矯健，才讓吾等疏忽大意，微臣已命宮中所有禁衛展開搜捕。”
“可知來者身份？”
“……聽太監口供，對方是太原李家贅婿，周揚。”
新任禁軍統領猶豫片刻，還是不敢隱瞞。
“什麼？！”
楊廣眼中閃出怒意。
他萬萬沒有想到擅闖皇宮者，竟然會是這個傢伙。
當初演武場比武，就已經對周揚下了殺心。
無奈楊如意已免死金牌力保一命。
沒曾想今日自己還沒有找李家算賬，這個周揚狗膽包天，還敢擅闖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