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便大婚，有何大驚小怪的。”
周揚睡眼惺忪地答道。
他現在只想接着睡覺，忙了一晚上，剛睡着就被吵醒，換誰樂意？
秀珠秀目睜大，滿臉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這漠不關心的反應讓她意識到周公子莫非不想管公主的死活了？
“周公子，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着嫁給宇文成都那個壞蛋麼？”
“……嗯。”
“爲什麼？！”
秀珠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公主看走了眼，周揚其實只是個忘恩負義之輩？
“不爲什麼，她愛嫁誰就嫁誰唄，跟我有關係麼？”
周揚閉着眼睛。
他又不是沒嘗試過，甚至還跟蕭美娘直言，可有什麼用？
楊如意自己都不願退婚。
難不成還要強人所難將公主殿下綁了？
“公子，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就算不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可她當初在演武場以面色金牌相保，又用血如意護送李家上下出城，還讓奴婢去太原報信，此番種種都不能讓公子幫她一次麼？”
秀珠苦口婆心。
在她的心中，楊如意是公主，更是如姐姐一般的親人。
“哎呀！”
周揚翻身坐起，壓住心頭煩躁。
“不是我不想幫她，怎麼幫？天子賜婚，要我去劫親？”
“未嘗不可！”
什麼？
周揚目瞪口呆地看着秀珠。
真沒想到小小一個宮女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還劫天家之親？
天下誰敢口出狂言。
“算了，我跟你解釋不清楚，要去你自己去。”
周揚倒頭欲睡。
喫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不想浪費時間去做。
“公子，你！”
秀珠滿臉無可奈何。
“好，就當公主當初看瞎了眼，既然你不管，我自己去宇文閥阻止！”
“誒誒！”
周揚趕緊拉住。
“你去不是送死嗎？”
“總比在這裏如坐鍼氈好。”
秀珠目光決絕。
“你……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在皇宮中當差的人，怎麼也學人做以下犯上的事情？”
周揚苦笑不得。
初識秀珠時，他覺得這宮女和普通女子沒多大區別，沒曾想如今變成了一個如此有魄力的人。
莫非是被自己一路教壞了？
“公子，當初在晉陽，若不是您，我這條命早就沒了，公主待我不薄，今日就算賠上性命，秀珠也值得！”
好一個忠心耿耿地婢女啊！
恐怕一般男兒都有所不及。
眼見秀珠不死不休，周揚只能無奈嘆氣。
“真是怕你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已經見過公主了。”
“什麼？”
秀珠一愣。
“就在進洛陽城的第二天。”
周揚隨即將那日皇宮之事簡要講述。
“不是我不想幫公主，連她自己都下了決心，我一個外人又如何能夠改變？”
秀珠聽聞久久沉默。
足足過了小半天，她才幽幽說道：“公子，平日裏，你聰明絕頂，爲何今日卻這般糊塗？”
“糊塗？”
“難道你沒有看出公主真正中意的其實是你麼？”
秀珠神色複雜。
周揚腦子嗡了一聲。
“你開玩笑吧？該不會是想騙我去幫她……”
“爲了公子，她可以將寶玉相贈，可以當着羣臣的面用免死金牌相護，甚至可以不顧安危親自護送公子出城。
明知皇上下令卻依然要秀珠去太原報信，這裏每一條，都足夠讓她在皇上面前失寵！”
“可是，她當初不是說過……”
“公子！你仔細想想，如若公主只是欣賞你的才華，何以屢屢觸犯皇上？因爲她真正在意的是公子啊！爲了公子的安危，公主可以將所有的情思都埋在心裏，公主更知道一旦皇上知道，只會給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禍患。
包括她下嫁宇文閥，也是爲了能在宇文化及面前幫公子說話，免得宇文閥一再爲難你。”
秀珠一字一頓。
“公子，難道你真的沒有明白公主的這番苦心麼？她拒絕你幫她，只是爲了保全你啊！”
周揚徹底呆住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楊如意竟然對自己如此情深義重。
堂堂天家之女，千金之軀，爲了他這個被楊廣唾棄的人如此委屈自己。
這份情，這份義，美人恩重啊！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遲鈍，根本不是什麼閒事！
也怪他平日隨性慣了，很少會去猜測女兒心思。
都怪自己！
要是早點發現，也許楊如意就不會在深宮之中整日愁怨甚至患上鬱疾。
周揚直接將被褥一掀。
“公子，您這是？”
“去許國公府，搶親！”
周揚目光無比堅定。
宇文成都想搶自己的女人？也得問他同不同意！
“好，公子，我和你一起去！”
秀珠欣喜道。
“不，那裏太危險了，算着時候，我們也差不多該離開洛陽，有件事我還要你去幫我辦。”
……
許國公府。
張燈結綵，人聲鼎沸。
今日是天家之女和大隋第一勇士宇文成都的大喜之日，場面異常隆重，來的全是東都達官貴胄。
甚至各地諸侯派使者進貢送禮。
楊廣與蕭美娘坐於高位，身着禮服，周圍五步一禁衛，十步一哨衛。
宇文化及侍立在旁，和宇文成都招呼賓客跪拜天子然後入席。
四下的朝廷重臣雖然表面上笑臉相迎，但不少人心中默默嘆息。
想公主楊如意是何等的美麗，竟然嫁入奸臣之門，哎！
真是天意弄人啊。
宇文化及更是喜形於色，在楊廣與蕭美娘面前躬身。
“承蒙陛下與娘娘厚愛，親駕許國公府，令微臣府上蓬蓽生輝，一生榮幸！”
“哈哈，宇文愛卿，從今之後，你我可就是親家了，說這話不生分了麼？”
“是啊，丞相，今日是陛下和本宮的愛女出閣，豈有不到之理，令郎宇文將軍大傷痊癒後，愈發的神武威風啊！”
蕭美娘風情萬種地笑道。
眉目中卻隱隱有股思慮，兩家親事，她雖不看好，但也不能在如此多的人面前露出厭態。
只是……心裏總是有種不好得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麼事一般。
說話間，便到了良辰。
禮部侍郎親自擔任贊禮生，朗聲贊禮。
絲竹聲響起，楊如意身着鳳冠霞帔款款步入，身後跟着二十名宮女跟隨拾裙。
珠光寶氣，絢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