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驚詫地看着周揚。
他當然明白對方所說的問題是什麼，只是沒有想到周揚居然會這樣的問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清楚，這些話我曾經也對張須陀將軍說過，時也，命也，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誰也阻擋不了。”
周揚目光篤定。
他清楚，這是最後一次和楊林交談的機會。
如果能將對方招攬到自己的麾下。
李家必定如虎添翼。
天下更是近在咫尺。
最重要的是，周揚並不希望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不得好死的下場。
“周揚，或許我現在說這話，在你看來只會覺得是冥頑不靈，但既然你不曾背叛過太原李家，老夫更不會去楊家而去另投新主。”
楊林目光決絕，沒有往日的銳利以及鋒芒。
凡道是一位已至暮年的老者試圖最後守衛楊家尊嚴。
“天下或許無法再回到楊家的手中，但老夫乃楊家子弟，生死不論。”
聽到這裏，周揚便不再多說什麼。
話說三遍淡如水。
該做的該說的周揚都算是給足了楊林機會。
但他同樣也尊重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的選擇。
或許正是這樣，才真正能夠稱之爲是英雄豪傑。
周揚提起面前的酒罈。
“靠山王，我敬你。”
“好！”
兩人仰頭一飲而盡。
酒罈更是隨手摔破。
“今日一別，之後戰場相見，我周揚絕不留情。”
“哈哈哈！好，本王爺會讓你死個明明白白！”
靠山王仰天大笑。
心中無比痛快歡暢。
人生能得一知己，已是幸事。
正如士大夫所追求的朝聞道，夕死可矣。
“告辭！”
周揚回身上馬，揚長而去。
而就在他離開的片刻之後，不遠處的樹林中立刻響起騷動。
隨後一隊披甲執銳的精兵從樹林當中涌出。
“王爺，剛纔是天大的好機會，你爲何不下命令讓我們出來誅殺這逆賊？”
帶隊隊長跪拜疑惑不解。
他在樹林裏面等得着急不已，卻偏偏沒接到任何的信號。
楊林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沒錯，所謂渭水之約，原本就是一個圈套。
爲的就是要在此埋伏周揚。
因爲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放出話，周揚肯定會隻身前來赴約。
但在中途，楊林忽然改變了主意。
真正的英雄是要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埋沒在這荒郊野外。
所以無論最後一戰結果如何，他一定要光明正大的迎戰蕭寒。
賭上性命的殊死一戰！
周揚回到軍營，李建成和李世民早已在營門口等候，神色焦急。
此刻見狀，立刻迎了上來。
“姐夫，靠山王找你究竟是何事？”
“對啊，你怎麼當真一聲不響便去赴約了，萬一那傢伙有什麼陰謀怎麼辦？”
“我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
周揚行色匆匆，似乎並不想和李建成以及李世民浪費時間。
轉身朝着身旁的將士傳令道。
“通知下去讓飛虎營400人，以及燕雲十八騎全部都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發。”
李建成和李世民異口同聲。
更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姐夫現在就要出兵嗎？爲何如此倉促？”
“妹夫，長安也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拿下的地方，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更好。”
“不用，我會帶着飛虎營的將士趁夜偷襲，你們先去告訴岳父，讓營中20萬大軍隨時候命，今夜我便要拿下長安。”
周揚面色如常。
語氣中沒有一絲玩笑之意。
渭水河畔的對飲徹底激發了周揚的戰意。
只有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纔算得上是對楊林作爲戰功赫赫所向披靡的老將的尊重。
身爲武將，他們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投降叛敵。
這是氣節也是尊嚴。
周揚要做的便是成全靠山王楊林的大意。
很快飛虎營400將士便在柴紹的帶領下集結完畢。
個個全副武裝，所有裝備一應俱全。
因爲要趁黑行動，所以他們沒有任何人穿明光鎧，統一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
“記住，今晚偷襲一定要速戰速決，我們務必要在三個時辰之內將長安城，四方城門全部打開。”
“是！”
“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飛虎營，殺殺殺！”
“走！”
周揚翻身上馬一招手，四百將士和燕雲十八騎也紛紛上馬，絕塵而去。
當真是來去如電。
甚至在裏面收到消息，並且立刻趕往營門口時，周揚和飛虎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人呢？”
李淵目瞪口呆的問道。
“妹夫已經率領飛虎營的將士離開軍營，前往長安。”
李建成暗自咋舌不已。
說實話，雖然人數不多，可是他們的出兵和集結速度簡直迅速到讓人難以置信。
甚至連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李建成也算是帶兵頗有經驗，卻從來沒有見過自己手底下的將士集結出發的如此快速。
可見這些飛虎營的將士平時在周揚的手底下多麼訓練有素。
李淵微微一愣。
心中莫名對周揚多了幾分信心。
或許這支400多人的隊伍，當真能夠成爲一隻插入敵人心臟的利刃。
“通知全軍將士，整裝待發，哪怕是睡覺也得穿上軍裝，隨時準備接受信號！”
李淵朗聲說道。
女婿在前方撕破敵人的防禦，他又怎能關鍵時刻掉鏈子。
……
暮色將至。
長安城外一片漆黑。
城內則籠罩着燈光。
恐怕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支悄無聲息的隊伍正在悄然接近。
周揚早在十里之外便已經下馬，並且讓所有將士都把自己的坐騎停留在樹林當中。
“元帥，我們這次是進長安刺殺代王嗎？”
柴紹有些激動。
他還是第1次做這種深入敵後的任務。
除了默契之外，在武藝上還是勉強能夠跟得上飛虎營將士。
這也是周揚爲什麼會選擇帶上他，而沒有帶上李靖的原因。
敵後潛伏滲透必須需要個人能力，足夠優秀。
而柴紹則是不二人選。
“不用，我們要做的只是打開四方城門，記住務必速戰速決，而且一定要將動靜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