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強壯淡定地問道。
但是心中早已波濤翻涌。
不可能吧？
難道姐夫連這種事情都還知道了？
“小舅子，我說過很多次了，你身上士族痕跡太重，不會撒謊，更騙不了我。”
周揚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次戰敗，錯根本不在你身上，對不對。”
“……”
短暫的沉默之後，李世民像是放棄抵抗一般點了點頭。
“是，但若是我不生病，他們也不會擅自行動，說到底這依然是我的責任。”
“放屁，老實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包庇劉文靜和殷開山，還有八路總管。”
周揚波瀾不驚地問道。
李世民微微一愣。
不由地問道：“姐夫，你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誠然，他確實想回宮之後，將所有的責任攬下來，原因很簡單。
如果父王李淵知道這次高墌慘敗，是因爲行軍長史劉文靜和司馬殷開山煽動八路總管擅自行動，到時候這些人定然會人頭落地。
擅自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這是大唐治軍一向的慣例，太原如是，長安亦如是。
而李世民知道這些人都是棟樑之材，還跟着自己快小半年，又有多年好友，如何能夠狠下心。
這才暗下決心。
哪知道周揚早已未卜先知，甚至還專門叫自己來這裏密談。
其智慧聰明，到底達到了何種地步啊！
難道天下事都能看穿？
“你甭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只需知道這事兒不能這麼做。”
周揚敲着桌子說道。
廢話，淺水原一戰他又不是沒看過。
劉文靜和殷開山擅自出軍，最後還能成爲開國重臣，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沒李世民保他們，估計早被老丈人砍了。
還能見到貞觀之治？
沒被滿門抄斬就不錯了！
“爲何？”
“沒錯，你是岳父的兒子，也是大唐的王子，但大唐的未來不會交給一個無用之輩，我明白，岳父更明白。”
“……姐夫，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夠繼承大唐的王位？”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他萬萬沒有想到強如姐夫這般的人竟然對自己寄予厚望。
“呵呵。”
周揚乾笑一聲。
這貨還真敢說啊！
是我希望嗎？
那是歷史的選擇！
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我只是不想你和你大哥撕逼，更不想老丈人氣吐血。
李秀寧傷心難過。
這件事情，周揚在來的路上就已經仔仔細細想過。
歷史上，李世民成爲太宗，如今他必然也會成爲大唐的第二個皇帝。
只有讓李世民戰功卓著，甚至超過李建成，纔有機會讓這兩兄弟不爲皇位自相殘殺。
畢竟當初禍根是在李世民身上，如今周揚便要從源頭下手。
至於李建成……
恐怕只能成爲王侯。
但也不委屈。
歷史上他直接暴斃玄武門，如今能夠作爲王侯能夠安享晚年也夠了。
打下江山，豐衣足食，幹嘛還要爭皇帝的位置。
哎，爲了你們李家那點破事兒，我真的是操碎了心啊！
“你不管我如何想，你要做的，便是回去在岳父面前直言戰敗原因。”
“放心，我會幫他們說話的，但你絕不能把黑鍋攬到自己身上，明不明白？”
周揚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容置疑。
李世民還從未見周揚如此嚴肅過，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姐夫，爲何你如此看重我？論德才都是大哥更爲突出啊？”
沉默片刻，他最終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
“大舅哥？”
大舅哥也是命運多舛，死後不僅功績全無，更是被你這小子抹黑。
周揚暗自吐槽道。
說實話，從入贅李家之後，他觀察過李世民和李建成，雖然兩人性格迥異，但也都是青年才俊，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怎麼就能做出手足相殘，弒父奪位之事呢？
當然，這些事周揚也不可能和他提。
那不是添亂麼？
乾坤未定，怎麼能起內訌。
大忌，大忌！
“行，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先回去吧。”
“是。”
李世民滿臉感激。
對周揚的崇拜之意又加重幾分。
隨即，他想起什麼。
“姐夫，你不跟我一起回長安麼？”
“你沒看見李元霸還在那兒洗東西麼？我今天可是答應要帶他出來玩，才能趕來救你的。”
“姐夫，元霸雖然勇武。但絕對比不上你，爲何你要讓他來營救我呢？”
“因爲……日後他會是你殺伐天下，立功受勳的左膀右臂。”
……
太原。
城樓上。
“將軍！”
守城將士看到李秀寧前來巡邏，紛紛鞠躬行禮。
李秀寧點點頭。
駐守太原四月，她的樣貌並無任何變化。
只是眉宇間隱隱藏着份思慮和牽掛。
和周揚分別小半年了，也不知周揚在長安過得如何。
是否喫好，穿好，夜裏又是否挑燈處理軍務。
是了。
想必有楊如意和長孫無垢在身邊，周揚也不會感到寂寞。
對了，貌似還有個西域胡女武婉兒。
有時候夜深人靜，一個人在唐公府的時候，李秀寧甚至有些後悔。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習武，也沒有從軍。
或許今日也能日夜陪伴在周揚的身邊。
而不至於孤身駐守在太原。
只是身爲李家子女，哪怕思念纏身，但她終究還是要留在這裏。
“將軍，可曾有什麼煩心事？還是這城防有何不足之處？”
一旁的副將見李秀寧秀美緊鎖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在想父王他們在長安可好，聽說最近西秦薛舉東征，不知戰況如何。”
副將又不是傻子，一下便聽了出來。
“將軍放心，大唐現在如日中天，平定四海指日可待，到時將軍便和元帥團聚。”
李秀寧見心事被戳破，俏臉一紅。
否認道：“誰說我是在想周揚？你不可胡說！”
“屬下明白，將軍只是關心元帥戰事。”
副將非常識趣地沒有戳破。
這時，一名將士匆匆跑上來。
“將軍，有從長安送來的物件。”
“嗯？”
李秀寧回過身，見是一小方盒，外面用油紙包裹着。
看上去非比尋常，很是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