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單雄信的墓前擺好祭品後，一齊三叩首。
“二哥，你我一見如故，雖然你曾經說過因爲殺兄之仇不會效忠大唐，但是爲了兄弟我，你還是到太原來助陣，此番大恩大德，周揚實在無以爲報，你放心，以後單家家眷，我一定會盡心照顧，只要有我一口喫的，就絕對不會餓着他們。”
周揚無比鄭重地說道。
少有的真誠和堅決。
一個人即便再灑脫，再自在，可終究有所牽掛。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忘恩負義的事情，周揚絕對做不出來。
“二哥，定陽王劉武周已經被侯爺所殺，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你也能安息了，要是你轉世投胎，就給兄弟捎個夢，來世再做兄弟。”
秦叔寶無不悵然地說道。
就連一向心直口快的糙漢子程咬金此刻也忍不住真情流露，眼眶紅紅的。
幾人在單雄信的墓前說了一會兒心裏話，便結伴走下山腰。
臨別之際，周揚攔住徐茂公。
“徐軍師，既然你現在居無定所，要不也留下來吧？大唐如今正是缺少你這樣賢能的時候。”
早日讓凌煙閣二十四功臣聚齊，自然也能早日幫助大唐一統天下。
到那個時候，周揚便可以隱退。
也無需在意這些紛紛擾擾。
以前，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自己。
可是李秀寧死裏逃生，單雄信魂斷太原，讓他莫名覺得有些心累。
哪怕有系統，可這個世界上仍舊有許多事情無法改變，比如他人的生死。
若不是有系統的九轉大還丹，只怕李秀寧也救不回來。
而這種物品從他拿到系統到如今，也只有一顆而已。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萬一李秀寧再遇到危險呢？
萬一楊如意遇到危險呢？
萬一漂泊在外的武婉兒遇到危險呢？
有太多太多的萬一。
周揚自認能夠在這亂世中保護自己的周全，卻沒有辦法百分百保證其他人的周全。
強如大唐戰神，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定疆侯，我原本就有建功立業之心，只是瓦崗李密已經利慾薰心，不再是明主，貧道這才鬱郁不得志，退而云遊四海，今日侯爺盛情相邀，貧道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只是……”
徐茂公下意識地瞥了眼秦叔寶和程咬金，意思人多嘴雜。
“徐道長但說無妨，這兩位是你的舊識，難道還信不過麼？”
周揚輕笑道。
“非也，若是關乎貧道之事，我絕不會避開兩位將軍，只是關於侯爺的天機，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茂公如實說道。
在瓦崗，他和五虎的交情也算深厚，但徐茂公更懂得接人待物，有些事情終歸要避嫌。
“既然是天機，那我二人自然不應知道，侯爺，你放心和徐道長聊吧。”
秦叔寶相當懂事，立刻朝程咬金招了招手，隨即兩人便牽着馬在遠處等候。
“道長，究竟是什麼天機，竟然要如此隱祕，莫非是道長算到我以後大富大貴？”
周揚隨口調侃道。
徐茂公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說道：“侯爺莫怪，剛纔我閒來無事，爲侯爺卜了一掛，侯爺您眉帶紫氣，身懷帝王之相，他日必定掌管江山社稷，可若是屈人之下，只怕大唐一統天下之際，必有禍患啊！”
周揚眨巴着眼睛。
這話就有點扯淡了。
要是老丈人李淵真有此意，只怕也不會出現“與朕同袍”的承諾吧？
至於李世民和李建成……
這兩個貨要是真有本事的話，那就來好咯。
周揚自信真要翻臉還是能夠收拾得了。
“非也，侯爺應該明白功高蓋主吧？到時即便李家知恩善待，可是大唐滿朝文武未必肯答應，久而久之，自然有人惡語相向，甚至誣告侯爺，貧道並非挑撥離間，只是念侯爺是一代英雄，早做打算最好，免得最後……”
徐茂公說到後面忽然沒聲兒了，不過也能猜到他的意思。
周揚聽聞淡淡一笑。
“多謝道長關心，不過這件事，你就不用多慮了，大唐一統之日，便是我歸隱之時。”
“歸隱？”
徐茂公眼中流露出驚詫。
“沒錯，比起在朝野中爭權奪利，我更喜歡過衣食無憂的小日子，想必堂堂一個侯爺，應該也不會缺錢吧？”
周揚坦然道。
這個想法由來已久，他也不介意讓人知道。
一個沒有弱點的人，終歸會讓人警惕。
周揚也不想和李家鬧到翻臉的地步。
更何況過鹹魚日子，本就是他最大的夙願。
徐茂公聽聞眼中流露出欽佩的神色，拱手說道：“像侯爺這樣急流勇退，淡泊名利之人，貧道生平從未見過，此等高風亮節，當真是吾輩楷模啊！難怪唐王李淵會如此信任侯爺！”
此時此刻，他發現之前關於大唐戰神周揚的傳聞當真弄虛作假。
放蕩不羈確有其事。
但剛愎自用，好大喜功簡直無稽之談。
像這樣的心胸和氣魄，當世只怕找不出第二個人。
要是換做別人說這話，徐茂公還懷疑道貌岸然。
誰不喜歡權位？
誰又不喜歡萬人頂禮膜拜。
可週揚要想得到這些輕而易舉。
除開他攻無不克的能力和武藝，就憑名聲，只要揭竿而起，另立山頭，定然有無數豪傑趨之若鶩。
甚至如今的大唐都不足爲懼。
偏偏他還願意一直留在李淵身邊，就衝着這一點，也知道所言非虛。
“侯爺，看來貧道當真杞人憂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道長也是一番好意，周揚心領了。”
眼見天色不早了，兩人便準備叫上秦叔寶和程咬金一同返回太原。
就在這時，徐茂公忽然停下。
臉上滿是疑惑不解地說道。
“怎麼了，道長？”
“侯爺，說來奇怪，我發現單將軍竟然氣數未盡！”
“什麼？”
周揚一愣。
都是修道之人說話神神叨叨，但徐茂公精通五行八卦，周易命理，不會信口雌黃。
可單雄信現在都躺在棺材裏，怎麼會有氣數未盡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