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這麼自私，難道還指望別人處處爲他考慮嗎？
“阿鳳，我會一直喫下去，直到你願意跟我複合爲止。”
顧陌笑了一下，“你喜歡喫，可以一直喫，但就算你把世上的屎都喫完了，我也不會跟你複合。”
聞宇看着顧陌的笑臉，呆住了。
“阿鳳，你不是說我吃了就會原諒我嗎？”
“我原諒你了啊。”
“那我們復婚啊。”
“我原諒你曾經對我所有的傷害，但我沒說要跟你復婚啊。”
聞宇，“……”“
那我的屎不是白吃了嗎？
顧陌不再管聞宇，轉身進了光明門。
她要離開光明門一段時間了，想了想，顧陌決定去跟藍城道個別。
“小師叔，我要帶着孩子出一趟遠門了，以後都不能給你調凝神香，也不能陪你看光明門的日出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保重。”
藍城知道自己不該問爲什麼，只要點個頭就行了，可控制不住啊。
“你要帶着孩子出門？爲什麼？”
“因爲孩子們需要歷練和成長啊。”
“所以你要丟下……光明門離開？”
“沒有，我不會丟下光明門，我只是出門歷練。”
“真的只是出門歷練？”
“對啊。”
“什麼時候回來？”
顧陌想了想，說道：“到了該回來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藍城低下頭，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顧陌帶着小寶離開光明門的那一天，清晨的陽光很早就鋪滿了光明門的角角落落。
她和小寶走到門口的時候，大寶跑出來，有些憤怒，那雙本來就顯得兇狠狠的眼睛，更兇了。
“你爲什麼不帶我？你偏心！”
顧陌說道：“昨晚問過你，你說不想去。”
大寶臉紅脖子粗的說：“我昨、昨晚沒有聽仔細，你今早就不能再問我一次？”
“那你去不去？”
“去！”
“那走吧。”
大寶見顧陌這麼雲淡風輕，仍舊氣鼓鼓的，但還是老老實實跟在顧陌身後。
這時，顧陌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顧陌。”
她轉過身，看見藍城坐在輪椅上。
“小師叔，你有什麼吩咐嗎？”
藍城說：“沒有，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以後，他再叫這個名字，大概不會聽到任何迴應了。
“你走吧，路上小心。”
顧陌點點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的頭也不回。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成一個小點點，徹底不見了，藍城也徹底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了，她也沒有回頭。
藍城，“……”
怎麼就這麼沒良心呢？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推着輪椅慢慢回了竹林。
與血族大戰那次，顧陌抱着德拉斯拉一起消失。
藍城以爲，她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離開。
但她沒有，所以他那句你能回來，我很高興，是真的很高興。
可現在，顧陌是真的要離開了。
大概，永遠都不會回來，或許回來，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因爲，他沒有永生，能夠一直等到一個人自願回來。
藍城心裏突然變得很難受，從口袋裏掏出煙，手顫抖了好久，才點上了。
他也不知道吸了多少，等小嶽師兄進來的時候，發現一屋子煙霧繚繞。
藍城從來都是自律矜持乾淨整潔，偶爾抽菸，也不會讓自己身上帶了煙味。
小嶽師兄第一次看見他，心裏着實想不懂以顧師妹那副尊容，師父到底看上了她什麼。
但想到師父眼睛看不到，又覺得師父大概是覺得顧師妹很有心靈美。
可問題是，師父精分的時候，眼睛正常，也照樣看上了顧師妹啊。、
難道顧師妹纔是師父命中逃不過的劫嗎？
“師父，你要是捨不得顧師妹走，我去把顧師妹追回來。”
藍城笑了一聲，聲音淡淡的。
“算了，想要走的人，你留不住。”
母子三人都外出去了，而且看顧陌的樣子，短時間內是根本不回來的。
聞宇再不甘心，可是連母子三人都去哪裏了都不知道，根本聯繫不到人，自然也不再往光明門跑了。
……
顧陌在外面這些年，總是不斷接到小嶽師兄發來的信息。
“師妹啊，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光明門離不開你。”
“師妹啊，光明門的山上沒有了你晨練的身影，山都開始寂寞了。”
“師妹啊，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特別懷念與你一起喝酒的日子。”
結果顧陌一直不回來，到最後小嶽師兄的信息，已經變成了：師妹啊，你再不回來，你師兄我可就享年四十了。”
但小嶽師兄並沒有享年四十，相反長命百歲了。
倒是藍城，沒有活過五十，就在光明門雨下的最大的那一夜，離開了。
一衆弟子在旁邊哭的不能自已。
藍城的目光卻始終盯着門口的方向，手裏還緊緊捏着一個藥瓶子。
那是顧陌給他配的治精分的藥，要是喫完，藍城的精分基本就會好。
可是裏面還有好多藥，因爲從顧陌離開後，藍城就沒有再喫過了。
顧陌在外面得知消息，星月兼程趕回來，看到的是藍城已經垂下的手。
就是那一瞬間，感覺心裏突然就鈍痛了一下。
很輕微的感覺，可來的那麼兇猛，讓顧陌身形差點沒站穩。
小嶽師兄看着藍城手裏捏緊的藥瓶，說道：
“大概是因爲，這是你唯一送給師父的東西了，師父怕喫完了，就沒有了。”
“師父依舊經常犯病，但是犯病後，就會產生錯覺，覺得你一直還在。”
不以自己的感情束縛對方，也不去強求打擾對方的安寧，只是把自己困進去，無止境的思念着那個人。
最終讓自己抑鬱早逝。
一個人要對另一個人多情深，纔會做到這個地步？
顧陌走過去，握住了藍城垂下的手。
在外許多年，許多事她其實依舊沒想通，到這一刻仍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