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得知顧陌去世當天發生的事，暗戳戳的記了小皇帝一筆，讓小皇帝愣是背了一千多年的毒殺攝政王這個罪名，被後世各種罵。
……
此後多年，小皇帝也見過許許多多忠君愛國的臣子。
可他卻再未見過一個如他帝師那般滿心赤誠之人。
原來這世上真的會有一個人，一旦離開了，就是整個世界的損失。
後來有一屆的新科狀元，也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稱，有人在小皇帝面前誇他。
“此人卓然獨立器宇軒昂，當真是我景朝數一數二的風流俊俏人物啊。”
小皇帝對此很不以爲然，“君未見亞父也。”
那種往人羣裏一站，就能讓所有人黯然失色成爲陪襯的人，這世上僅此一個。
說完，小皇帝自己也恍然，然後就掩面而泣。
因爲顧陌已經死了。
很多年後，小皇帝纔對着英雄冢的方向，說道：
“亞父，朕好像明白了。”
顧陌說總有些人做的事，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他現在真的明白了，也理解了那種披肝瀝膽只爲盛世再現的感情。
再後來，小皇帝真的成了老皇帝，他的繼承人如他年輕那般，天生反骨心眼多，享受慣了盛世便嚮往亂世，整天想着打仗。
小皇帝痛心疾首，把自己的儲君抽的半死不活，然後將史官修的顧陌的個人史書丟給儲君，讓他沒日沒夜的去看。
儲君看完，很有感悟。
帝師既如此好，你還下毒把人給毒死了？
儲君好像get到了自己父皇的用意，於是考慮着要把自己父皇毒死了。
小皇帝知道後，“……”
這算啥？歷史是一個該死的輪迴嗎？
……
公元2021年，安市高級實驗中學高高二一班，歷史課。
今天正好上到了華夏曆史上“最黑暗的時代”這一段歷史。
教科書上短短几句話，怎麼能讓學生明白那個時代到底有多黑暗？
爲了讓學生們對那個時代有一個更深入的瞭解，因此上這節課的時候，老師先放了一段紀錄片。
高度還原的畫面、沉重的配音，把學生們的心都揪了起來，也忍不住想——這樣黑暗可怕的時代，那個時代的人民都是怎麼走出來的？
黑暗中，自然要有一批又一批一往無前去撕破黑暗，無畏拼殺，最終帶來光明的人。
第二天的歷史課中，老師便講到了這些人。
對於這個時代的名人，其實學生們並不陌生，因爲時下許多影視題材都以這些人物爲藍本。
早些年的影視作品還好，比較還原歷史。
而近些年愛情作品大行其道，每個歷史人物都要被安排上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天下都那麼亂了，活下去都那麼難了，他們的人生目標似乎只有談戀愛。
打仗是爲了談戀愛，一統江山是爲了談戀愛，滿腦子只有戀愛，彷彿沒有愛情的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可是歷史老師今天的課程，卻讓他們知道了歷史上真正的他們，到底是怎樣的。
沒有愛情，只有士爲知己者死的岐黃道人宋道伯。
沒有愛情，只有黃沙百戰、持槍等故人的母胎單身狗謝圖南。
沒有愛情，只有一次又一次北伐與胡馬鐵蹄周旋一生的大司馬桓琳。
沒有愛情，只有提拔天下賢才爲朝廷所用最終也成爲景朝第一相的全能人才徐覬。
……
還有那個“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之於將傾”的景朝第一任務——鐵血攝政王顧子機。
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麼感天動地的愛情。
在那個時代，每一個有志之士都投身國家，用一生踐行天下爲公、太平盛世的終極目標，誰還顧得上愛情這種東西？
人家顧子機忙的連生孩子的時間都沒有，哪來那麼多時間談戀愛？
這位歷史老師大概是顧子機的死忠粉，對於顧子機的有關事蹟相當的瞭解，並且還將之做成了極有趣味的小短片播放給學生們看。
“其實後世對顧子機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說她性格狡詐多變，還有些嗜殺，一言不合就抽刀殺人……”
“還有人說他巧僞矯情，貪財勢力，喜歡吐血碰瓷勒索錢財，是個不擇不扣的小人和市井無賴……”
“而後人有這些評價，多來自於早期朝廷官員修的史書以及時下世家們的一些著作，要知道在這些著作中顧子機爲什麼變成了一個小人，就要從顧子機的改革說起……”
歷史老師說到了顧子機針對世家的各項改革，直接引出了知識點。
本來學生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改革方案很頭疼的，但經過老師趣味性的講述方式，愣是聽得津津有味。
“而在顧子機好友向叔則爲其寫的人物傳記以及皇帝的回憶錄中，顧子機又是以另一個形象出現的，在他們的書裏面，顧子機在親朋好友面前，是個會爲了錢財斤斤計較、爲了一杯枸杞跟人大打出手的普通人，她是有血有肉，生動形象的一個普通人，不再是世家們聞風喪膽的鐵血攝政王，不再是史書上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也和所謂的名士風度、風流雅量不沾邊……”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和我們所有人一樣普通的人，當面對天下百姓時，她又擁有體察民間疾苦、立志一統天下的胸懷，爲此她殫精竭慮三十多年，終於帶着百姓們走出了那個時代最黑暗的深淵……”
“所以同學們，心懷大志，保家衛國這件事，並不是只有偉大的人才能去做，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可以，正因爲去做了，後來他們才成了偉大的人，成爲史書上萬世景仰的存在。”
即便有人詬病顧子機的性格和手腕，但誰也不能否認她之於那個黑暗而壓抑的亂世的貢獻。
這世上從來沒有驟然而起的衰敗，也沒有驟然而起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