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臣閉了閉眼睛，“是，是我錯了，我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陌姐姐你，可陌姐姐你恨我便罷了，爲什麼要連累整個天族呢？”
顧陌問：“我對天族又做了什麼？”
“你讓天宮下沉了！”
“那他們可以去別的地方。”
“天族還能去哪裏？”
現在靈氣充沛的仙山洞府，早就已經被各族瓜分完了。
“哦？沒有別的地方去，看見了別人的豪宅又大又漂亮，想要霸佔別人的豪宅，然後還要把宅子的主人趕盡殺絕？最後還要被霸佔了宅子的受害者對他們感激涕零嗎？”
“陌姐姐，鶴蓮已經只剩下一魄了，如果天宮下沉，他就沒有辦法繼續溫養魂魄重生了，甚至這還會讓整個天族威信全無，六界動盪，你真要爲了一己之私就給六界帶來災難嗎？”
顧陌站起來，“六界因我們母子十三人而保住，無人感激，六界因你們而毀滅，卻要怨恨我們，我們母子十三人，倒是成了六界的保姆了？”
顧陌踢了明月臣一腳，“今日你既然來了，那就回去給天族帶個信，我可沒有針對天族的意思，讓他們不必多想。”
你都把天宮搞下沉了，還不是針對？還讓人家不要多想？
明月臣把話帶回天族的時候，天族的人同樣想罵娘。
眼看着天宮還在下沉，天族的人勸天帝。
“天帝，要不您親自下界去神周山跟陌神好好談一談？”
天帝，“……”
關鍵時刻總是把我這個天帝往前面推，我要你們何用啊？
但天帝還不得不去。
他跟顧陌談了半天，態度很誠懇了，不僅誠懇，直接把自己放到了晚輩的姿態上。
誰讓十二帝神全立在顧陌身後。
顧陌，“我說我沒有針對你們天族，但你非要說我有，那你倒是說一個我針對你們天族的理由啊。”
天帝，“……”
顧陌笑了一聲，“讓你找個理由都這麼難，那我替你找好了。”
顧陌將厚厚一疊的供詞丟在了石桌上，“天帝，好好看看你們下的這一盤大棋，只怕我若是沒有回來，我這十二個孩子，無一能倖免於你天族的毒手吧？”
天帝心虛，“上神，此事其中誤會頗深，是我天族一些害羣之馬所爲，非我天族本意……”
“這話你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天帝，“……”
顧陌冷笑，“天帝，不管你承不承認，六界是我們母子十三人保住的，爲此我們所犧牲的，是你遠遠不能想象的，你感不感激我們不重要，但你不能享受着我們帶來的和平，卻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顧陌看着天帝，“這是其一，其二，十萬年前，你們弄了個封仙榜。
天帝一想，這次封仙榜好歹也把十二帝神坐下的弟子都封了吧？這一點顧陌可說不着天族什麼。
“封仙榜都是爲了建立一個光明美好的六界，這一點望上神體諒。”
在封仙榜中，十二帝神座下的弟子都是作爲反派人物出場的。
十二帝神座下之人使用的就是妖法，天族下凡歷劫的神仙就是仙術。
然說到底，他們最後成了天族打工人，也沒慘到哪裏去。
最慘的，是那些凡人。
“你們要壯大天族人口，爲什麼要選擇在凡間搞事情？那些無辜死掉的成千上萬的凡人，你們封仙了嗎？”
殘害上古功臣們，犧牲無數凡人，卻鼓吹自己要建立一個光明美好的六界？
天帝一噎，“他們都是沒有仙骨的凡人……”
“也就是說，被你們無辜禍害的成千上百萬的凡人，並沒有從這場戰爭中得到好處？死了也就死了？”
除了天族下凡歷劫的一些神仙，其中還有一些能力出衆的凡人也被提拔上了封仙榜。
可那也是鳳毛麟角，那些沒有上封仙榜的呢？
還不是就這麼死在這場大戰中，無足輕重。
天帝已經有些喫力了，“上神，那麼多凡人，天族實在是容不下。”
“你也知道那麼多凡人，那爲什麼要在凡間開戰？你爲什麼不在你天族開戰？”
你想要改朝換代，可以，可爲什麼要把凡人當作螻蟻和棋子？
爲什麼犧牲了無辜的人卻沒有給他們應有的補償？還以自己完成了什麼大業而沾沾自喜？
別說什麼想要什麼就勢必有犧牲，那你怎麼不犧牲？
而天族爲什麼不在其他地方搞什麼封仙榜？
還不是因爲其他各族不好招惹，只有凡人肉體凡胎的最好欺負了，於是便理所當然的踩着凡人去擴張地盤和人口。
然而凡人，當真是那般可欺的嗎？
顧陌去過很多仙俠神話位面。
在最初，神都是高高在上的，然而在幾千幾百萬年之後，神妖卻逐漸隕落，最後凡人成了世間主宰。
除了凡人自身的自強不息，用科技來改變了自身命運，也有一個原因：神愛世人，世人才會愛神。
當凡人供奉神仙們，卻反而被神仙們當做螻蟻肆意踐踏，神，怎麼還能算是神？
顧陌的話讓天帝無言以對，誰能想到顧陌在六界搞風搞雨的，最後竟然是爲凡人出頭。
“陌神，此事確實是我天族的過失，但事情已經過去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天族知道悔改了嗎？難道那之後，你們沒有再做過諸如此類的事？”
顧陌目光犀利看着天帝。
“天帝，我來到這一方天地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混沌，我曾親眼看見萬千生靈的誕生和成長，我曾親眼目睹了第一個凡人是如何飛昇的，這一方天地，先有了人，纔有了神，你們每一個神，都是凡人的後裔，而你們如今，卻在踐踏凡人的生命，將他們當做隨意擺弄的棋子，凡人生了你們，那麼千萬年後，你們是不是也終將毀滅在凡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