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易楓和青衣青年進店,小二極有眼色地招呼上前,一路恭迎着他們走向大廳窗邊小桌落座。
哪怕青年身着黑衣,看起來有些古怪,在這繁盛的城池,似乎也見怪不怪了。
一路穿過大廳,幾乎沒有什麼人在意。
酒館裏,談論聲依舊火熱朝天,有穿着不俗的商人同桌而坐,有隨身攜帶兵刃的修士熱議閒談,也有看似尋常旅客模樣的人正在埋頭喫飯。
整個大廳熱鬧非凡,各色人等混雜。
易楓和黑衣青年落座的位置還不錯,四周鄰桌多爲修士或是江湖中人,很是讓他們滿意。
眼見兩位落座,小二才繼續熱情招呼。
“兩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易楓笑着應聲,語氣平常。
“先上幾個小菜,再來兩壺酒,稍後準備一間客房。”
隨着話音落下,一錠銀子放於桌面。
小二也不多問,賠笑連連點頭應聲離去。
不久。
桌上酒菜齊備,看起來很是精緻。
落座不過數息,兩人都感到這酒館有點東西,能在天緣宗腳下開店的,果然都非等閒人,連個店小二都極有眼色。
易楓和黑衣青年當即開始喫喝起來,表現得十分尋常,同時暗中留心,靜聽着周圍的話語。
果不其然,聽到了些許風聲。
“在下不才,昨夜有幸目睹天緣宗四長老風采,果真如傳聞般威風凜凜,真是讓人萬般敬佩啊!”
“噢?劉兄也看到了?”
“那是自然,昨日黃昏,四長老率衆出城,這等大人物久未露面,自然引起了不小轟動,恰好我也在場,方纔有幸一睹風采!”
“也不知有何事發生,竟連四長老都驚動了!”
“說來慚愧,如此大事,就非我等散修能夠聽聞得知了。”
……
聽着身後種種言語,易楓和黑衣青年悄聲對視。
果然如他們所料,這煙火氣十足的酒館,便是打探消失的絕佳之地,別看只是市井所在,往往消失流傳最快的,便是這種地方。
昨夜那天緣宗的四長老纔到新劍宗偷襲,今日便有人悄議出聲,以此來看,來這是來對了。
易楓和黑衣青年都是老-江湖,絲毫沒感到意外。
始終神色平和,沒有被任何人主意。
直到聽見此刻身後的悄議,易楓才裝出好奇,轉身抱拳寒暄。
“幾位道友,有禮。”
“敢問,你們所說的天緣宗,可是這雁蕩山最強宗門?還有那位四長老,真有所言那般威風凜凜?”
“我兄弟二人初來貴寶地,一時好奇故有此一問,還望見諒。”
一番話語說得極有禮數,又恰到好處表明自己的身份。
開口便博得好感,也讓這些本地熟人心裏升起淡淡的優越感,當場就有人含笑抱拳回禮,湊近對着易楓科普出聲。
“道友客氣了!”
“既是外來人,不知天緣宗四長老威名也情有可原。”
“不才在下略知一二,這便給道友講述一番。”
“天緣宗便是我雁蕩山最強宗門,足有四品高階,傲視方圓數百里!然而外人並不知曉,天緣宗能傲立羣雄之中,可不僅僅是表面所見那般!”
聽到這裏,易楓故作驚訝震動,抱拳請教出言。
“不止於表面?”
“這話可就讓在下困惑了,還望兄臺賜教。”
謙虛的態度,愈發讓鄰桌几人目露讚賞,所說言辭也更爲細緻。
“道友客氣了。”
“實不相瞞,天緣宗絕不止一位天陽境大能,除了宗主大人之外,四大長老皆爲天陽境高手,當年名動一時,可惜近年來罕有出面,外界纔不知情。但在我們天源城,諸多道友可是至今銘記,當年天緣宗四雄的風采!”
“若是道友有幸得見那幾位大人,絕不可有絲毫衝撞失禮,否則便有滔天大禍,方圓數百里無人能救!”
聽着這話,易楓連連點頭目露震撼。
直到回身落座,才恢復如常神情,繼續喫喝起來,演技可謂完美極致,卻是把同桌的黑衣青年看得憋笑連連,差點就露餡了。
待到酒足飯飽,兩人進入客房。
黑衣青年終於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倒在軟塌上。
“噗……”
“哈哈哈……”
還好易楓及時使了眼色,他才勉強止住笑意,沒有驚動其他人。
兩人落座小桌,黑衣青年還一臉壞壞笑意,悄聲凝望易楓,眉飛色舞不斷。
“沒想到啊,沒想到!”
“兄弟,我看你濃眉大眼一表人才,認識這麼多年,如今才知道,你糊弄別人竟然這般熟練,那演技和小詞,裝得跟真的似的!”
越說越是笑意難平,青年學着方纔鄰桌言論的語調,板着鬼臉都快笑出聲來。
“若是道友有幸得見那幾位大人,絕不可有絲毫衝撞失禮,否則便有滔天大禍,方圓數百里無人能救呢!”
“略略略……”
看着那樣子,易楓也差點沒忍住笑意。
說來也不怪這兄弟。
若是方纔那幾人得知,傳說中恐怖如斯的四長老,險些被他們眼中無知的外來人誅殺,恐怕得驚掉下巴。
好一陣過後,黑衣青年總算平復了笑意,躺在軟塌上翹着二郎腿,轉頭好奇望向易楓。
“兄弟。”
“如今我們也打探清楚了,對方就那幾個人有點東西,只要避開他們就行,咱們什麼時候打游擊啊?”
“本大爺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聽着這話,易楓微笑應聲。
“不急。”
“打游擊這種事,以騷擾攻心爲主,第一戰必須要神出鬼沒,讓對方有所忌憚,此後慢慢折磨對手的心境,便是精髓所在。”
“所以,這第一戰絕不能草率,我們先多打探一些情報,而後養精蓄銳,待到夜幕落下對方就寢,纔是最佳出手的時機!”
說完這話,易楓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望着他成竹在心的模樣,躺在軟塌上的黑衣青年,也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
不久,一切準備就緒,天緣宗的所在也已探聽清楚。
眼看不過黃昏。
兄弟倆在房門後設下禁制,便到頭進入夢鄉,睡得無比香甜。
於此同時。
依山而建的天緣宗,卻有一道人影在大殿門外久候多時。
那人真是當日的金刀門主金威遠,此刻早已沒了門主的威勢和氣派,如嘍囉般彎腰來回踱步,一臉地期待笑意。
直到殿門再次開啓,他一臉期待踏入大殿,向着高坐主位的大人物恭敬做禮!
“表兄!”
“不知昨日戰況如何?四長老親自出馬,想必那新劍宗已然覆滅了吧?”
誰知話音剛落,大殿突然蔓延着森冷之意。
不等金威遠疑惑出聲,便有沉聲震喝當頭降下!
“混賬!”
“你竟敢胡謅情報,險些害得本宗損失慘重,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