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兩人向李二彙報完畢之後,就老老實實的走了回來,低眉垂目,看起來睡着了似的。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都明白,少說多做,纔是長久之計。
像劉政會這種,沒事就跳出來指責別人的傢伙,跟腦殘沒什麼區別。
杜如晦用胳膊肘碰了碰房玄齡,壓低了嗓音道:“老劉這是怎麼了?”
房玄齡瞥了劉政會一眼,道:“他奉命敕造安陽新城,昨天才建成回朝,還誇下海口,說世上再也沒有比安陽新城,更加堅固的城池了。”
杜如晦嘿然一笑,“我看,水泥八成又是柳白搞出來的新玩意兒,老劉要被打臉了!”
房玄齡哼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兩人又重新當起了泥塑。
大殿中央,劉政會義正言辭的說道:“啓奏陛下,老臣奉命敕造的安陽城,以巨石堆壘,又以糯米精粉澆灌,刀砍斧剁亦不傷及分毫,老臣不信,毫無來由的水泥,會比巨石糯米更加堅固!”
他越說越激動,下巴上的白鬍子都在哆嗦。
身爲武德年間就身居高位的老臣,他自認一心爲國,願肝腦塗地。
爲了建造安陽新城,他身體被搞垮了不說,還錯過了去年年初的封爵大典。
代價不可謂不大!
可才誇下海口,就有人說,能造出更加堅固,而且價格更加低廉的建築。
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他本來還想憑安陽新城,從李二那要個國公噹噹!
“李大亮,你可敢把水泥拿出來,與老夫的安陽新城比較一二?”
李二看了看劉政會,又看了看李大亮,眼中浮現出一抹笑意。
羣臣不睦,互相攻訐,是他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不然的話,豈能體現出他這位皇帝的價值?
“李卿,劉卿此言,你如何看待?”
李大亮哈哈一笑,道:“劉大人年紀大了,不願接受新鮮事物,微臣不與他計較!”
此言一出,劉政會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指着李大亮,怒道:“豎子胡言,老夫豈能與你干休?!”
說完,他直接就跪下了。
“陛下,老臣願與李大亮打一場賭,若是老臣輸了,任由他處置,還請陛下,當這場賭約的公證人!”
他搞這麼一出,李二都不禁莞爾。
“李卿,你可答應?”
李大亮毫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微臣就與劉大人打這個賭!”
李二揮手讓劉政會站起來,道:“那朕就當一次公證人,不過,劉卿乃國朝棟樑,任憑處置之類的話,卻是有些嚴重...”
他正琢磨,拿什麼東西當賭約的彩頭,李大亮忽然道:“陛下所言極是,微臣以爲,賭些銀子也就罷了!”
“李卿所言不錯,那你二人,就各拿出一千貫銀子!”
劉政會正在氣頭上,想都不想,道:“老臣出一萬貫!”
李大亮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他實在是太佩服柳白了,想出這麼一個空手套白狼的好辦法!
當下,他按照柳白的吩咐,又面向羣臣。
“諸位同僚,可有人願意參與到這場賭局之中?”
劉政會資歷老,名聲好,怎麼看都比李大亮這個武將出身的工部尚書,靠譜的多。
“我出一千貫,買劉大人贏!”
“老夫也想湊湊熱鬧!”
“陳某出三千貫,支持政會兄!”
“水泥乃無稽之談,趙某出四千貫!”
一眨眼的功夫,賭注竟然高達八萬貫!
在太極殿上賭博,也只有貞觀朝的這些大臣能做得出來。
他們都是曾經跟隨李二起兵造反的老人。
出身三教九流,甚至有人年輕時候,還當過山賊響馬,在太極殿上鬥毆的事情,也不是沒出現過。
都曾是在一個馬勺裏混飯喫的老兄弟,興致一上來,誰都顧不得身份。
李二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可惜他是公證人,沒資格參與其中。
只能搖了搖頭,看下面的人熱鬧。
李大亮手中拿着大沓子賭約,心裏在狂笑。
“發財了!發財了!”
這些人幾乎都在賭劉政會贏。
他們賭得越大,自己也就賺得越多!
這時候,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老臣出五千貫,買李尚書贏!”
衆人紛紛側目,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房玄齡!
房玄齡滿臉笑容。
他早就猜到,水泥是柳白弄出來的。
柳白什麼時候喫過虧?
“老夫也出五千貫,買李尚書贏!”
“虞某也...”
“微臣戴胄...”
一時間,六人組紛紛開口,賭注一個比一個高。
出完價,還互相拱手慶賀,好像已經賺了不少銀子。
李大亮不滿的掃了他們一眼。
自己賺錢自己樂,他們跟着湊什麼熱鬧。
劉政會卻不這樣想。
這幾人除了戴胄之外,都是三省大佬,位高權重!
莫非,他們在支持李大亮?
想到這,劉政會臉色有些發白。
他資歷老不假,但再老,還能老過房玄齡?
贏了銀子事小,但爲此得罪這幾位大佬,就不值了。
“房相及諸位大人,何必插手此事?”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能贏,便有心阻攔他們。
房玄齡呵呵一笑,道:“政會兄不必在意,即便老夫輸了,若能見識見識政會兄的本事,也物超所值了!”
說着,他們幾個紛紛寫下賭約,強行塞給滿臉不情願的李大亮。
劉政會只能作罷。
一陣喧鬧之後,李大亮朗聲道:“五日之內,李某就會用水泥建起一幢房屋,屆時,還請陛下和諸位同僚,一起評判!”
劉政會不甘示弱,道:“老夫自然也會用巨石糯米,建起房屋!”
兩人雙掌一拍,賭約算是正式成立了。
李二意味深長的看着李大亮,心裏跟明鏡一樣。
“好,朕這個公證人,定會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