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中,漆黑一片。
可若是注意看的話,就會發現,院子正中央的石桌上,一個大胖小子正一手托腮,愣愣的出神。
李泰失眠了...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好幾個時辰,他都沒有絲毫睏意。
乾脆起來,自己一個人跑到院子裏想事情。
“真的要跟李元昌合作嗎?”
李泰喃喃的說道。
昨天本來應該去書院上課的,但就是因爲這件事,他特意請了兩天假。
他和李元昌合作過,就是算計李承乾那一次。
結果呢?
自己府上的人死得乾乾淨淨!
李元昌雖然沒受到什麼影響,但傻子都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能輕易揭過去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父皇把怒火壓了下來,打算以後再找李元昌算賬。
既然如此,自己爲何還要跟李元昌合作?
“應該要回絕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待上一段時間纔行...”
李泰坐的腿麻了,站起來一邊溜達,一邊繼續想。
他心裏很清楚,不跟李元昌合作,並不完全因爲李元昌太廢柴。
更因爲,他心底對李承乾,或者說是柳白,有着莫大的恐懼...
和柳白玩心眼,自己還是太嫩了。
漸漸的,李泰的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
“明日一早就告訴李元昌,這件事情,我不能參與!”
下定決心回絕李元昌,李泰心中如果有一塊大石頭落地。
心情也變得鬆快了很多。
他打算回去躺着,說不定還能補上一小覺。
“哎呦!”
剛走到房間門口,李泰忽然撞在了什麼上,直接跌坐在地。
看清楚之後,李泰臉色一變,顫聲道:“杜...杜師傅,你在這裏幹什麼?”
擋在他前面的,正是杜楚客!
杜楚客提着一盞燈籠,照得臉色陰森,活像個孤魂野鬼!
他貓腰湊近李泰的臉,面無表情的說道:“越王殿下爲何還不睡?”
李泰嚇得一個勁的往後挪屁股。
“這...這就要去睡了!”
相比於柳白,他覺得此刻的杜楚客更加恐怖!
都說他腦子好了,但誰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瘋?
下一刻,李泰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一縷冷汗,順着額頭滑落到脖頸!
因爲,杜楚客竟然從身後,抽出來一把刀!
沙沙。。
正好這時候起了一陣風。
院子四周栽種的青葉竹,同時晃動了起來。
氣氛瞬間變得恐怖了百倍!
李泰緊張的盯着杜楚客,想站起來逃跑,可兩條腿根本就不聽使喚!
“杜...杜師傅!你,你究竟要幹什麼?!”
李泰的聲音,都帶起哭腔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家丁呢?侍女呢?
劉瑾呢?!
每天都見他們在院子裏瞎溜達,怎麼這時候不在自己身邊?
“越王殿下,這把刀是白天屬下落在您房裏的,這才取回來,怕誤傷到殿下!”
偏偏是這幅樣子,更添了幾分陰森之感!
李泰‘哇’得一聲哭了!
也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他猛地站起來,一把將杜楚客推開,跑到自己房間裏,‘砰’得一聲關上房門,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杜楚客推了推門,沒推動,便將刀收了起來。
他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提着燈籠,扭頭去了自己的房間。
...
杜楚客的房間距離李泰的房間很遠。
幾乎隔了三四個院子。
整個越王府內,只有這間屋燈火通明。
此刻,屋子裏坐滿了人。
潛伏在越王府的錦衣衛,聚集在這裏一大半。
劉瑾躺在杜楚客的臥榻上,翹着腿,磕着甜瓜子。
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
其他人,諸如沈威他們這些傢伙,要麼靠在牆上打盹,要麼聚成一堆胡侃。
氣氛和外邊的恐怖陰森,截然相反...
杜楚客走進來,把刀往桌子上一丟,指着地上的瓜子皮,道:“走的時候給我掃乾淨!”
劉瑾哼哼了一聲,算是迴應。
沈威抱着膀子,“辦妥了?”
杜楚客道:“把他嚇得不輕...但你們如何讓他嚇出病來?”
劉瑾慢吞吞的坐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渣子。
“那是因爲,咱家給他下了點猛料!”
說着,他嘿嘿壞笑幾聲。
“巴豆混上麻籽仁,足夠他拉上好幾天的,而且咱家已經跟府上的大夫打了招呼,就說他是嚇得!”
杜楚客皺了皺眉,“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就算李泰和李元昌聯起手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少爺爲何要讓李泰生病?”
“我哪知道?”
劉瑾翻了個白眼。
沈威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既然事情成了,我們也就不用躲在這裏了,都散了吧!”
他一聲令下,滿屋子的人立刻全都走了。
之所以躲在這裏,當然是爲了營造一個恐怖氣氛。
讓李泰找不到他們...
劉瑾也要走,被杜楚客一把拉住。
“先把地掃乾淨!”
劉瑾一挑眉,道:“你...”
後邊的話,他不敢說了。
因爲杜楚客的眼睛,正落在桌子上的那把刀上!
這傢伙自打吃了藥之後,就一直神神叨叨的。
也不知他的瘋病,究竟好沒好。
劉瑾不敢賭,要是杜楚客真拿起刀給自己來上一下,估計少爺都不會同情自己...
雖然他可以說是越王府的半個主人,但這些‘下人’,他還真就一個都指揮不動。
只要欺負了一個錦衣衛,明天王守仁就敢親自上門,扇自己的嘴巴子...
“該死的!瓜子皮爲何這麼難掃?!”
劉瑾拿着掃把,唉聲嘆氣,偶爾還要扣一扣磚縫。
“幸好咱家下個月就要回皇宮了,以後死都不踏入這鬼地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