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心疼兒子,鼻子嘩嘩流血,需要去治一治。
玄奘在門房的帶領下,向裏邊走去。
涇陽祖宅的格局,是分爲前院和後院。
前邊用來招呼客人,後邊則完全是主人家的天下,還包括了一個大花園。
新宅子的佈局,是最近幾年流行的風格。
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前後足有十幾進!
玄奘跟着門房來到第二進的院子裏。
他發現,柳白、李承乾、李恪、李祐、李愔,加上柳家的兩位女主人,竟然都在!
此刻,他們正圍着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安慰着。
左右兩棵樹上,綁着一根不斷晃悠的繩子,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小姑娘哭的十分傷心,細看之下,原來是手背上蹭下一大塊皮。
玄奘在原地尷尬的站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好了好了,不哭了,皇兄明日早上帶你去西市逛一圈!”
“皇兄說的沒錯,西市上捏糖人的,玩雜耍的可多了,明日咱們一同去!”
李承乾等人七嘴八舌的說着。
最後,還是柳蓉兒拿來傷藥,給長樂仔細包裹好,這才止住了她的哭聲。
小姑娘眼淚就掛在睫毛上,委委屈屈的一點頭。
用沒受傷的手,拉着李承乾的袖子,“皇兄不許騙我!”
李承乾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皇兄何時騙過你?咱們不等明日了,一會兒就走!”
長樂終於轉啼爲喜,有些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綁在樹上的那根繩子。
“我一定要把跳皮筋練好,回頭咱們比一比!”
見小姑娘沒事了,柳白終於鬆了一口氣,坐在石凳上。
小丫頭片子太難伺候了!
看起來文文靜靜,柔柔弱弱的,玩起來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見到李愔他們在跳皮筋,說什麼也要跟着一塊玩。
穿着一身灑金的長裙跳皮筋,不摔跤纔怪!
換成男娃娃,就算是皇家血脈,柳白也不會顧及太多,一巴掌就呼上去。
可這回來的是女娃娃,就連李二的‘御杖’都沒了用處。
而且,要是李二下旨送過來的,也就罷了。
可偏偏長樂,是被柳蓉兒邀請過來的。
對於柳蓉兒,柳白還狠不下心來責罰。
喝了一口茶,安了安神,柳白終於看見玄奘了。
衆人也紛紛側目。
就算是和尚,也是個男人。
柳蓉兒等人紛紛告辭,只有李承乾留了下來。
“大師,請坐!”
玄奘坐下之後,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世人都以爲,柳公子是壯志豪情的大才,沒想到,對孩子也是如此的有耐心...”
柳白聽不出玄奘這是在奉承自己,還是在揶揄自己。
“不知大師此來,所爲何事?”
玄奘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他重新站起來,雙手合十得欠了欠身。
柳白奇怪的問道:“大師何出此言?”
剛搬家一天,家裏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處理。
加上到了年關,生意上還有處理不完的東西。
柳白壓根就沒想起,世上還有玄奘這麼個人來。
當初支持他去天竺取經,完全就是借他的名頭,派人去開闢絲綢之路。
順便,爲經略西域打打前站。
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時間,怎麼看玄奘的樣子,好像自己刻意對付他似的?
玄奘緊抿着嘴,彷彿有滿心的怒火無處釋放。
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才沉聲道:“莫非柳公子並不知情?”
柳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很忙,沒工夫搭理佛門。
既然不是李承乾,那跟自己就沒什麼關係的。
若是王守仁他們,打算對付佛門,也該提前告訴自己纔對。
在對待佛門和道門之間的糾紛上,柳白很公道。
一直秉持着兩不相幫的態度。
不過,他卻吩咐王守仁他們,要保持住佛道之間的平衡。
佛門昌盛一些,就打壓幾分。
道門的強勢了點,也打壓幾分。
這是一個,曠日持久的計劃。
也只有等佛道之爭,激化到完全不可調節的時候,柳家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而現在,佛道之爭並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貧僧的恩師慧景禪師,以及華嚴寺、金光寺、乃至雲林寺的諸位師兄師弟,爲何無緣無故被大理寺抓去?!”
此刻,玄奘已經有了幾分質問的口氣。
在他看來,大理寺卿戴胄,完全就是柳家的犬馬。
若不是柳白吩咐,他怎麼可能會動佛門?
柳白臉一沉,“玄奘,本公子對你好聲好氣,那也是因爲你不辭勞苦,在西域兜了一個大圈子,爲大唐帶來了不少利益,但是,你最好不要蹬鼻子上臉!”
其實,從玄奘說出那番話來的時候,柳白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玄虛。
雲林寺派遣‘死士’,暗殺袁天罡。
被柳白暗中派人阻止,把袁天罡支走。
沒想到,那羣傢伙一腦袋撞在了李二的身上。
明面上說在大理寺,實際上,他們是在百騎司的控制之下!
玄奘見柳白動怒,不禁一愣。
看他的樣子,這件事似乎還真不是他乾的。
既然不是柳白,那又會是誰?
緊接着,他忽然臉色大變,冒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不是柳白的話,誰還能指使得動戴胄?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皇...”
剛說了一個字,玄奘趕緊閉了嘴。
他雙手合十,衝柳白欠了欠身,滿臉慌張的說道:“是貧僧誤會了!柳公子切勿見怪,貧僧就此告辭了!”
說完,拔腿就跑,轉眼就消失在柳家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