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殿下請隨在下來...”
老周把李泰,領到一個小房子裏,還殷切的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或許是歲數大了,看着小小年紀就滿腹愁腸的李泰,老周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想起坑了李泰一大筆銀子之後,竟然還要用他,去坑別人,老周不僅由衷的感嘆。
“比起少爺來,老夫還是心善啊...”
他把茶杯放下李泰手邊,而後坐在他對面。
“王爺,股事局的規矩不能壞,以在下手裏的權力,最多隻能反購回一百萬貫的股份...”
李泰面如死灰。
“那就勞煩周掌櫃,回購父皇的股權吧...”
他也知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白忙活,不落好處的事情,傻子都做不出來。
何況對面坐着的,是柳家人...
他主動降價,“只需九十萬貫就足夠了,大不了我補些銀子,至少能在父皇面前,有個交代...”
老周越看李泰越覺得順眼。
裏裏外外賠了五六十萬貫,竟然還想着他老子。
太孝順了!
“越王殿下對陛下的孺慕之情,着實令在下佩服得很!”
他立刻開始辦理手續。
‘刷刷刷’幾下,寫好一張署名爲柳家商行,長安分行的票據,而後,又從懷裏,掏出沈萬三留下來的家主私印,用力蓋了一下。
“王爺,這份票據上有我家少爺的私印,您只要派人去長安分行取銀子便是!”
說着,把票據遞給李泰。
“咱老周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王爺您對陛下孝心可嘉,咱老周身爲大唐子民,也不能佔陛下的便宜,您看清了,票據上寫得是九十五萬貫...”
李泰勉強笑了一下。
把票據塞進懷裏。
五萬貫對他而言,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何況,這筆銀子跟他屁毛關係沒有,一會兒還要送進宮裏,而且,還要搭上一些...
收好票據之後,他起身要走。
老周納悶道:“王爺剩下的股票,不賣了?”
李泰眼睛一亮,心裏微微出現了幾分希望。
“莫非,你們肯回購了?”
他也是沒有辦法。
如果銀子是他自己的,就算當下賠再多,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說不定什麼時候,股價就又漲回來了。
可現在的情況是,銀子都是借的,那些借給他銀子的人,在知道股價下跌之後,肯定會逼着他要賬。
與其被人打上門來,把面子折得乾乾淨淨,反倒不如提前還了。
而且,他更加明白。
手裏的股票,儼然就是一塊巨大的燙手山芋。
若是再不賣,柳白還不定有什麼後招呢!
老周意味深長的一笑。
“在下方纔說了,股事局的規矩不能破,不瞞王爺您說,這九十五萬貫,還是在下私自抵給您的,若是讓少爺知道,我這掌櫃就別想接着幹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聲音忽然壓低了許多。
“我柳家不能回購,可王爺您卻可以直接轉給別人!”
“王爺您莫非是忘了?盧、鄭、李、崔四家的家主,可就在長安城裏住着呢!”
李泰一愣。
剛剛湊過來的腦袋,猛然間縮了回去。
他警惕的看着老周,“莫非四大世家是傻子?本王的股票都被套牢了,他們豈會輕易入場?”
老周打了個哈哈,道:“在下以爲,越王殿下是世上一等一的聰明人,以您的口才,說服四位家主,想必並不難...”
李泰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明知道,柳白是想把自己當槍使,去坑四大世家。
卻想不出,一個拒絕的理由。
老周說的不錯,除了底蘊深厚的四大世家之外,別人根本就買不起自己手裏的股權!
巧的是,自己一開始打算利用優勢股權對付柳白,而四大世家,正愁找不到辦法來跟柳白作對呢。
這豈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想必四大世家,也是很樂意跟自己聯手的。
只不過,等他們明白過來之後,免不了要收拾自己。
他心一橫,咬了咬牙,道:“罷了!索性我已經成了個閒散王爺,世家又能奈我何?!”
有了辦法,他也不打算跟老周客氣了。
一把將桌子上的認購書全都抓起來,轉身就想走!
這種事情,必須要儘快做,遲則生變!
若是讓四大世家的人聽說,自己跑到股事局來賣股票,沒準就會看破自己的手段!
不過,他忘記桌子上,還有一杯滾燙的茶。
抓起認購書後,無意之中把茶杯掃倒。
譁——
冒着熱氣的茶水,一滴沒剩,全都倒在了李泰大腿上!
“啊!”
李泰痛呼一聲,一下子蹦了起來,玩了命的抖腿。
老周大驚,急忙衝外邊喊道:“來人!來人!越王殿下燙着了!”
......
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李泰自詡是個堅強的人,簡單包紮了一下,立刻動身前往崇德坊,趙郡李氏的宅子。
他跟其他幾個世家沒有什麼交集。
不過,身爲皇族的隴西李氏,和趙郡李氏,勉強算得上,沒有丁點血緣關係的親戚。
畢竟,一千多年前是一家人...
這種事情,只能挑關係還算不錯的下手。
若是趙郡李氏能參與進來,其他幾家就好說了。
就算盧氏和其他幾家已經撕破臉皮,想必爲了對付柳白,也能把眼前的仇恨,先放一放。
躺在馬車裏,李泰心裏一邊想詞,一邊給光溜溜的大腿扇涼風。
“王爺,到了...”
馬車外的執失善光,含糊不清的說道。
李泰艱難的爬起來,道:“伺候本王穿褲子!”
齜牙咧嘴的穿好褲子之後,李泰看了一眼,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的執失善光。
“你這幅尊榮,就別跟着本王進去了...”
說完,也不讓其他隨從攙扶,就這麼一瘸一拐的走上臺階,敲響了趙郡李氏宅子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