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聊閒篇。
天南海北,想起什麼說什麼。
他的語氣很柔和,笑容很和煦。
涉世未深的學生們,覺得陛下就像是自己的長輩,正在傳授孩子做人的道理。
老油條們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陛下在沒人的時候,不知把這種語氣,這個笑容,演練了多少次。
作爲最老的老油條,顏思魯相當不給面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把嘴裏的關東糖吐出來,用手帕包好。
像他這個歲數的人,都知道喫糖喫多了不好。
旁邊的李祐看見了,把茶杯拿過來,立刻讓老爺子好感大增。
笑眯眯的拍了拍李祐的腦袋瓜。
“想當初,在洛陽城下,朕大戰王世充之際,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要知道,王世充手下兵強馬壯,又有單雄信、邴元真、楊公卿這些猛將,稍不留神,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剛纔還在說大唐的經濟狀況,也不知李二的彎,是怎麼拐過來的,幾句話的工夫,又開始吹噓自己以往的功績。
“想必你們都知道,如今咱們的大唐朝中,就有不少人,曾在王世充手下任職!”
此言一出,坐在柳白後邊的張公瑾、抱着病體跑來聽課的秦瓊、擔任殿中監的蔡國公田瓚、左威衛大將軍張鎮周...
一大羣人的臉,直接就黑了!
他們全都是曾在王世充手下任職,後來投降的人。
講課就講課,提這破事情作甚?
噁心誰呢?
也幸虧去了遼東的程咬金,和在邊關鎮守的牛進達不在。
否則,這兩個聽了,肯定會大鬧一通!
李二也不管他們如何,自顧自的說道:“說這麼多,朕只是想讓你們,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一輩子不會變的敵人,相反,只要你們肯努力,就會發現,越來越多的人才都會來到你身邊,只要你足夠優秀,哪怕是敵人,也會變成你的朋友,乃至下屬!”
“隋末的混亂,一去不復返,如今是大唐貞觀三年,你們隨便找一個地方問一問,有誰會懷念那個暴虐的前隋?”
說着,李二哈哈大笑,道:“我大唐江山,早已穩若泰山,不光朕,還有文武百官、書院的先生們,乃至民間的百姓,都會營造出一個,足以讓你們盡情施展才華的天下,只要你們肯努力,大唐江山,能夠給予你們最大的自由!”
譁——
少年人的熱血,是最容易被點燃的。
學生們把手都拍紅了。
李二這番話,引起了他們強烈的共鳴。
文武百官們也象徵性的鼓了鼓掌,表示自己對陛下的支持。
而像顏思魯這種,德高望重的老一輩學問人,一個個撇着嘴,無動於衷。
柳白髮現,李二竟然還是個成功學大師!
這個開場白用的好,很適合用來忽悠那些,涉世未深,卻滿腦袋激進思想的學生。
或許掌聲太大,原本昏昏欲睡的小柱子,猛地擡起頭來,‘嗷’了幾嗓子。
“哈哈——”
下面一陣鬨笑。
柳白無奈的點了點小柱子的腦門,掏出一根肉乾,把它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這才讓它重新安分下來。
馮盎的眼珠子,一個勁的往小柱子身上瞥,也不知在動什麼心思。
或許是感覺,陛下一時半會切入不了正題,他往柳白跟前湊了湊,道:“這頭小老虎,也就三四個月吧?”
柳白很詫異,馮盎竟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應該三個多月大。”
馮盎直接上手,好像要掰開小柱子的嘴看看。
柳白沒來得及提醒他。
小柱子的脾氣不好,除了柳白之外,任何人靠近,肯定是會給上一口的。
令柳白更加詫異的是,馮盎的手,都伸進小柱子嘴裏了,小柱子竟然沒啥反應?!
相反,鼻子裏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還挺享受?
馮盎笑道:“老夫府中,也豢養了幾頭老虎,這種畜生性子烈,接觸的時候,需要講究一些技巧。”
小柱子翻了個身,把肚皮露出來。
馮盎很理所應當的,被小柱子撓了撓肚子。
“其實老虎的攻擊性,源於人身上的敵意和畏懼,你就把它當成人看,再兇猛的老虎,也不會主動攻擊的。”
馮盎笑吟吟的說着,又在小柱子的尾巴上,拽了幾下。
“看來,你這頭小老虎頂多三個月,或許還不到,就是體型比一般的幼虎,要大上一圈,估計並非是南方的老虎,而是遼東一帶的品種。”
“耿國公對老虎頗有研究?”
柳白驚奇的問道。
馮盎呵呵一笑,道:“嶺南大部分地區都是山林,野獸很常見,不少人家都豢養了野獸,你去合浦看一看,大街上時常能見到溜老虎豹子的人,騎着熊滿大街亂跑的人,也不是沒有!”
說着,他又摸了摸柱子的腦袋瓜,“不過,像這般神駿的虎,老夫也是平生初見,長大之後,一定威風得很...”
他好像忘記了,小柱子曾讓他丟人的事情,眼睛裏滿是喜愛。
柳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笑道:“既然耿國公府上,也豢養了老虎,不如等柱子長大之後,攀攀親事如何?”
“親事?”
馮盎有點沒回過彎來,想了一下才明白,柳白說的是給老虎攀親事。
這倒新鮮的很...
“也好,老夫府中有一頭半年前誕下的雌虎,過兩年可以配一配。”
他正愁找不到,接着跟柳白套近乎的理由。
沒想到,被一門親事給解決了。
雖說,是老虎的親事,那也是親事!
他打趣道:“從此以後,咱們可就是親家了!”
說了這麼半天,柳白也看出來馮盎的意思了。
於是,他將一個小長條盒子拿出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原物奉還,當時也是無奈之舉,望耿國公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