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和毛有才,算是長見識了。
這纔是富貴生活!
一直以爲,柳家在長安城道興坊的宅子,已經是人間一等一的闊氣了。
到了涇陽柳家莊子之後才知道,這座老宅,根本就不是長安城那座能比的!
怪不得柳公子不在長安住了。
人家這叫會享受生活!
兩人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光柳家那兩扇純鐵的大門,就夠他們喫上小半輩子了!
進了院子,兩人都傻了。
啥叫有錢人?
陶青算是見過世面的人。
給一顆普普通通的臘梅樹,弄個圍欄也就罷了。
圍欄竟然是紫檀的!
巴掌大一塊,就能種上一畝地的臘梅樹了!
毛有才讀過幾年書,知道買櫝還珠的典故。
從前,他以爲買了珠子,只留下木盒,把珠子還給商家的人,就是蠢貨。
現在,他完全不這麼想了。
有錢人,根本就看不上那所謂的珍珠,只要喜歡,花再多銀子買個木盒,也不叫事!
那些嘲笑買櫝還珠的人,纔是真正的土鱉!
見識到什麼是富貴之後,陶青頓時感覺,手裏拎着的禮盒,變得寒酸了許多。
“黃...黃大哥,小弟要不要再去置辦點禮物?”
黃巢低着頭走路,道:“你就算把家業都搭進去,也不值當得讓我家少爺擡擡眼皮,禮物就是個心意,誰還指着它過日子?”
陶青聽黃巢說的有理,便把禮物盒重新整理了一下。
穿過月亮門後,兩人已經麻木了。
一個能用紫檀做圍欄的人,再怎麼豪奢都不爲過。
心裏剩下的唯一感觸,就是柳家老宅真他孃的大!
本來以爲穿過月亮門就到了,誰知道,這才走了不到一半!
怪不得人家柳公子,從西域搞來了一批汗血寶馬呢。
說不定他就是打算在自己家裏騎。
迎面走過來一個小丫頭,陶青以爲是過來接他們的丫鬟。
正要上前道聲謝,黃巢一把將他揪住。
“見過公主殿下!”
黃巢的稱呼,讓陶青腿一軟,直接就跪了。
擔心毛有才失禮,陶青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這廝竟然直接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長樂手裏拿着個風箏,柳銀環正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收拾風箏線。
“你怎麼過來了?太子哥哥那不需要伺候?”
黃巢陪着笑,道:“令武少爺讓小的過來,跟少爺稟報些事情。”
他湊到跟前,幫着柳銀環收拾風箏線,道:“這點活兒交給小的便是,要不公主殿下和環兒小姐先回去歇息,小的一會兒就把紙鳶送過去?”
長樂小大人一般的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既然有事稟報,就快去吧!”
“那小的先行一步!”
說着,黃巢把陶青二人拽起來,接着往書房的方向走。
陶青顫聲道:“黃大哥,那位真是公主?”
黃巢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公主殿下在家裏住了小半年了,就你這點水平,還好意思搞消息買賣?”
陶青舔了舔嘴脣,又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
“誰能想到,公主會...”
陶青一愣,只見他顛顛的來到一個老頭跟前,模樣諂媚,那恭敬的態度,根本就不是對待長樂公主的時候能比的。
黃巢笑道:“老爺子,小的來給您搬!”
老頭手裏抱着一摞賬本。
黃巢的手還沒來得及伸過來,就被他一腳踹開。
“少碰老夫的東西,這裏邊可都是商業機密!”
陶青知道,又是個大人物,連忙拉着毛有才躬身行禮。
“幫主,柳家上一代家主不是早就沒了嗎?莫非,這是柳公子的祖父?”
毛有才用只能讓他們兩個聽見的聲音說道。
陶青也納悶。
正要張嘴,兩人臉色驟變!
聯想起剛纔碰見的人是公主,這個老頭莫非是,是...
陶青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毛有才比他更加不堪,嗓子眼裏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噗通一聲軟在地上。
陶青咬牙硬撐,不讓自己暈過去,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草民陶青,參見太上皇!”
他的聲音,嚇了李淵一跳。
“這是你帶來的人?”
黃巢的臉都白了。
有心否認,但也要有人信纔行...
他乾脆也跪下,“老爺子恕罪!”
李淵擺了擺手,“看你們的樣子,是要去找柳白?”
黃巢乾笑幾聲道:“老爺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小人的心思...”
李淵笑吟吟的說道:“最近柳白手上的事兒可不少,老夫看着都覺得累,你是他身邊的人,回頭好好勸勸他,年紀輕輕的,出去轉悠轉悠多好,整天在屋裏,別憋出病來。”
黃巢額頭汗下,“小的一定把老爺子的話帶到!”
李淵沒說別的,扭頭走了。
黃巢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目光不善的看着陶青,“少他孃的一驚一乍的,嚇壞了老爺子,就等着千刀萬剮吧!”
陶青連勝應承,覺得柳家老宅,實在是太恐怖了。
隨隨便便碰上兩個人,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太上皇。
老天爺呀,還讓不讓人活了?
把暈過去的毛有才救醒,三人繼續向書房走。
這回,他們的腳步快了許多,生怕碰見什麼貴人。
終於來到書房門口了,陶青和毛有才,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
黃巢走過去,笑嘻嘻的說道:“沈兄弟,好久不見了!”
沈威一手叉腰,一手按在繡春刀的刀柄上,斜了黃巢一眼,道:“好久不見個屁,老子纔回來四天!”
黃巢哈哈一笑,道:“兄弟你是個有福的人,能跟在少爺身邊,哪像我,好不容易來老宅一趟,想找少爺的書房,走錯了三回。”
沈威沒理他,對陶青兩人,道:“東西放門口,身上要是藏着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也都掏出來,省得老子再搜!”
說着,他又輕輕‘咦’了一聲,仔細打量陶青幾眼,道:“怎麼看着你,那麼眼熟?”
自從見到沈威的那一刻,陶青就已經定在原地了。
他張大了嘴,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主一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張臉,足以讓他記一輩子!
就是這個人,當着貪狼幫上下的面,親手割下了貪狼幫主的腦袋!
當時擔任貪狼幫堂主的陶青,就站在旁邊眼睜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