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知道,河東道的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讓河東道的官員,在‘投名狀’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歸根結底,唐閔是大老虎,他們就是小老虎。
他們一日爲官,就多一日的風險。
整頓河東官場,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不光不需要柳白出面,連張柬之他們那幾個,也不用再插手。
摘桃子就要摘大的。
一棵桃樹上,往往只會結一個大桃子。
趕緊喫完之後,自然是要去其他樹上找大桃子,而剩下那些被蟲蛀的、小的、酸的,就留給別人吧。
功勞千千萬,拿下河東道的主要功勞就足夠了。
有時間,還是去找其他功勞的好。
不能在河東道,接着浪費時間。
兩天後!
柳白站在濟南城大宅子門口,送別了李二。
皇帝陛下也不輕鬆。
本來說的很好,二十二天的時間完成封禪大典,一定要趕在規定時間之前,趕回長安城。
如今,爲了保證太上皇的安全,陛下不得不放了滿朝文武的鴿子。
剩下的時間也不寬裕。
他要在三天之內趕到長安,接受臣民的朝拜。
再晚回去,估計李承乾那就拖不下去了。
知道自家兒子爲了自己的安全,多跑了幾百里路,李淵也特意跑出來,送別李二。
眼瞅着李二消失,李淵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老夫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出來玩!整頓河東官場,是你跟那混小子早就約定好的吧?”
在場之中,除了柳白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趔趄。
混小子?
誰?
陛下嗎?
柳白幫着獨孤謀,把李淵攙扶進去。
一邊走一邊道:“老爺子,有的事情不能說的太細,太細的話,就沒意思了。”
李淵推開柳白的手,很不滿的說道:“老夫本以爲,來濟南能鬆快一段時間,沒想到你小子不安好心,這回不補償老夫,是絕對過不去的!”
柳白早就想到,老頭子會這麼說。
這些日子,老頭的心比誰都大。
這世上,想要他腦袋的人,絕對不少。
可他一點都不在乎,滿世界的瞎跑瘋玩。
卻把李二派來保護他的人,都累壞了。
估計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賺銀子,看來,酒坊生意真是讓他嚐到甜頭了。
“閉嘴!”
柳白還沒說話,一邊的萬貴妃不樂意了。
老太太在宮裏的時候,活得像一尊菩薩。
什麼事情都不管,什麼事情都不問。
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溫婉的性子,聽說還經常給李淵和太穆皇后勸架。
現在離開了皇宮,整天跟在李淵身邊,看着他胡亂折騰,脾氣倒是漲了不少。
這老兩口的性格,乾脆掉了個兒。
到現在,李淵看見萬貴妃,就下意識的縮脖子。
同樣的話,若是放在十年前說,恐怕就會是一場狂風暴雨。
只不過如今...
李淵訕訕一笑,道:“老夫跟着孩子鬧着玩呢...”
萬貴妃挑了李淵一眼,道:“這孩子一心爲國,哪有時間跟你這老不正經瞎胡鬧?”
柳白趕緊點頭,立刻捨棄了李淵,轉而去攙扶萬老太太。
一直把萬老太太送回房間,這纔出來,走到前院,坐在院子裏那片葫蘆藤下。
李淵拎着一把大蒲扇,用扇柄撓癢癢。
身上的袍子,已經換成了開襟的短褂。
看上去,儼然是一個剛從地裏幹完活回來的老農。
步雲履也不穿了,雙腳踩着木趿拉板,一邊抖腿,一邊哼哼小曲。
柳白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淵。
都說二三十歲,是男人變化最快的時候。
老頭這都六十好幾了,怎麼忽然轉了性格?
李淵灑然一笑,道:“別這麼看着老夫。”
他把茶壺往柳白跟前推了推,示意柳白自己給自己倒水喝。
“從前威風慣了,現在喫點虧,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柳白喝了一口老頭泡的茶,發現滋味還真不錯。
“怎麼樣?這是老夫派人從江南找來的好茶,不比你柳葉軒出品的差吧?”
柳白沒有接李淵的話茬,而是說道:“老爺子,咱們該回長安了。”
李淵嘿嘿一笑,道:“老夫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長安城的那些小子,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產業,還是攥在自己手裏松心。”
柳白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他的確是不放心長安城裏那羣臭小子。
倒不是因爲擔心自己的產業,而是超市的計劃,已經提上日程。
這樁生意,勢必會做得極大,沒有人坐鎮,難免會出麻煩。
沈萬三等人的確是商賈之中的絕頂高手。
可他們的目光,終究是有些侷限的。
從進貨,到出貨,到質檢,乃至做賬,都大有學問。
任何一種貨物的紕漏,都帶來大量的損失。
說白了,‘超市’的計劃,柳白打算親自操刀,因爲這關係到後續的許多事情,譬如...航海貿易!
不過,喝到李淵的茶之後,柳白卻是忽然又想到了一種賺錢的法子。
見柳白忽然不說話了,李淵伸出手,在柳白眼前晃了晃。
“小子,小子!你發癔症了?”
柳白把李淵的手打開。
李淵頓時勃然大怒!
“放肆!”
這兩個字一出口,即便換了李二,恐怕也會嚇得不輕。
可柳白早就習慣了。
老頭慣愛嚇唬人,實際上純粹就是爲了逗悶子。
“老爺子,咱們說點正事。”
李淵像是被人一巴掌把脾氣抽了回去似的,臉色變得特別快。
剛纔還鬚髮皆張,轉眼間滿臉都是市儈。
“又有銀子賺?”
柳白翹起二郎腿,笑嘻嘻的說道:“二八開。”
“五五開!”
柳白搖了搖頭,道:“二八開!”
李淵習慣了跟柳白討價還價。
“不成,最少四六開!”
“最多三七開,要麼不談了。”
“三七開就三七開,你等着,老夫這就拿筆墨寫合同!”
說完,李淵也顧不得找下人了,撒丫子就跑,很快就把筆墨拿來。
‘刷刷’幾筆寫好了合同,把擡頭和簽名的位置空出來,這才滿臉希冀的問道:“什麼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