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泰這次準備的宴會要熱鬧一整宿,若是去得太早,恐怕堅持不下來。
李承乾穿着一身簡單的素色袍子,頭髮梳成簡單的馬尾,手裏拎着一把扇子,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索。
小滿跟在他身後,肩膀上挑着扁擔,裏邊是李承乾帶來的禮物。
雖然倆人是親兄弟,但面子上也要過得去。
柴令武只比李承乾晚出門一會兒。
兩人都回到柳家在道興坊的大宅子居住,本來該一塊出門的。
可柴令武因爲臨時有事,便耽擱了一刻時間。
至於爲什麼耽擱,看到跟在他身後,垂着腦袋,一副病歪歪模樣的柴哲威,便可以知道內情。
對於他們這種貴族,尤其是高階貴族而言,兄弟之情也要分種類。
像李承乾和李泰這種,能夠化干戈爲玉帛的,實在是少見。
尤其還是皇室,這種情況更是可以說是罕見了。
一方強勢,另一方勢必會落入弱局。
曾經,柴哲威把柴令武看成廢柴,而現在,形勢不僅僅逆轉了過來,估計柴哲威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今日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求着柴令武。
不過,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我看啊,大表哥是想重新融入大唐的權貴圈子,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大老爺們,總被當成生育工具,滋味肯定也不好受。”
坐在越王府的會客廳裏,李承乾煞有介事的猜測到。
這個會客廳,是黃巢專門給太子爺準備的。
除了李承乾之外,柴令武、李恪、李祐、李愔,連同長樂、武順,以及河東柳氏的柳暉和柳銀環兄妹等人都在。
還有一個不得不提的人,那就是才從遼東戰場回來,戰功卓著的小公爺...程處默!
大半年沒回長安,程處默倒是沒怎麼曬黑,反而變白了許多。
也不知是怎麼搞得。
說話的口音,帶上了幾句北方的感覺,和張三丰的錦州話有幾分相似。
這廝天生跟柴令武不對付,聽說了柴家發生的事情之後,明裏暗裏的譏諷了起來。
“柴老二把柴老大壓迫的不輕,看來我家那幾個弟弟,日後要好生管教管教。”
柴令武目光不善的盯着程處默。
一開始,臉上還有幾分慍色,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笑了出來,好像突然就不生氣了。
“是該好好管教管教,省的別人說,身爲大哥,不給人家當好榜樣。”
砰!
程處默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說道:“柴老二你什麼意思?!”
柴令武也臉紅脖子粗的說道:“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眼瞅着兩人就要掐起來,衆人也不阻攔。
一個個笑呵呵的在旁邊看熱鬧。
這兩人,看着針鋒相對,實際上,沒有比他們關係更好的了。
一見面就掐,是標準流程,沒準過一會兒,就摟在一起‘互訴衷腸’了。
見沒人攔架,柴令武有幾分惱怒的說道:“你們就樂意看着我們倆,把腦漿子打出來?”
程處默也很不爽,雙手叉腰道:“就是就是!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誰都知道,兩人的矛盾並不在兄弟之情上。
完全是因爲,柴令武遼東溜達了一圈,就混回來一個‘平陽侯’。
程處默辛辛苦苦在遼東,啃了大半年的乾糧,卻什麼都沒有。
看三省的意思,連個伯爵都不打算給他。
對於他們這種級別的衙內而言,伯爵侯爵沒什麼大不了的。
重要的是面子。
李承乾擺了擺手,道:“都坐下,都坐下,注意紀律!”
兩人嘟嘟囔囔的坐下。
雖說才僅僅三年,李承乾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隨意被他們踹屁股的小孩了。
太子之威日盛,普天之下,只有李二和柳白,還能用老眼光看他。
“青雀兒跟我說,爲了今晚這場宴會,父皇甚至取消了宵禁,你們都幫我琢磨琢磨,這是怎麼個意思。”
李愔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有挖了挖鼻孔,伸出來之後,又輕輕彈了幾下。
“還能有什麼意思,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脾氣,他總是偏愛四哥多一些,無非就是給四哥撐撐腰罷了。”
李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我覺得老六說得對。”
衆人用剛剛看柴令武和程處默那種鄙視的眼神,看着這哥倆。
若說柴令武和程處默的矛盾,在於爵位,或者說面子。
那麼這小哥倆,和李泰的矛盾,就在於手裏的差事。
超市的產業,是板上釘釘由李恪主持的。
李愔和李祐只能說打打下手。
而新開的情報中心,竟然由李泰全權掌控,這讓他們倆有點接受不了。
在他們看來,李泰雖然是當哥的,但來柳家的時間,比他們晚多了。
這就是‘資歷’的差異!
倆人心裏已經不滿好幾天了。
李恪有點小潔癖,看着親弟弟噁心的舉動,頓時乾嘔了一聲,好像吃了半斤死耗子一般。
他伸手給了李愔後腦勺一巴掌,一邊擦手一邊道:“不會說人話就閉嘴,青雀又沒得罪你!”
李承乾捂着額頭,滿臉無奈。
讓這羣不靠譜的傢伙給自己出主意,自己真是腦子壞掉了。
最後,還是性格恬淡的長樂,幫着李承乾分析了一下。
“皇兄,情報這種東西,聽起來雖然見不得光,但絕對是必不可少的行當,就像咱們股事局,若是提前知道某種貨物的漲跌情況,那麼便可以在股市之中,大賺一筆,我覺得,父皇應該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潤。”
李承乾點了點頭,但表情之中,似乎是帶着幾分意猶未盡。
好像長樂說的對,但並不全面。
柴令武也恢復了正常狀態,皺着眉頭,道:“情報的利潤高,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以我對陛下的瞭解,陛下的目光,絕計不止銀子那麼簡單。”
程處默點了點頭,對柴令武的話表示贊同。
“柴老二說的不錯,我提一點,在遼東之戰初期,軍中百騎司成員都隱藏身份,三個月前,他們卻忽然表明了身份...此外,聽承乾的意思,泰記借了不少百騎司的情報路子,所以,你們覺得,陛下是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