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和李承乾一人一匹馬,跟在柳白後邊。
再往後,是隨行護衛的許褚。
倆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不用說也知道,都迷惑着呢。
李承乾稍微減了減馬速,落在許褚旁邊。
“許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
許褚不說話。
木頭杆子一樣坐在馬背上。
別人騎馬,都要跟着馬匹的奔跑而不斷上下浮動,這樣的話可以好受一些,免得被顛簸吐了。
許褚不管,就這麼直愣愣的坐着,完全不把顛簸當一回事。
李承乾自討了沒趣,訕訕一笑,重新回到程處默旁邊。
“我賭一百貫,是好事情。”
程處默隨意的揚了揚手,表示不跟李承乾賭。
他心裏正打鼓呢,生怕自己把柳白惹怒了。
在一衆到柳家生活的孩子裏,雖然柴令武和他算是‘同期’的。
但程處默心裏很清楚,柳白在他身上傾覆的心血,比柴令武還多得多。
甚至於,超過了李承乾。
只可惜自己不開竅,當初做生意的時候,沒幫上什麼忙。
到了遼東,到頭來就混了個遊擊將軍。
別人見了柴令武,一口一個‘侯爺’叫着。
到了自己,都是‘小公爺’。
讓人心裏不舒坦得很。
鬧成今天這樣,小部分原因,是想跟柳白討個好差事。
一多半,還是因爲嫌自己不爭氣。
對於他們這種人而言,爵位的確不是太重要。
重要的,是面子。
一事無成,丟得可不是他自己的人。
而是柳白和程咬金的。
李承乾看得出程處默心中的想法,也不再做聲。
心裏打定主意,一會兒到了地方,幫程處默說幾句好話。
原本,兩人以爲,很快就能到地方。
可等他們出了城,進了山之後,心裏便開始打鼓。
這都跑了大半個時辰,眼瞅着都快到秦嶺的範圍了,究竟是要去哪?
整整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一片荒無人煙的山林之中。
在秦嶺,翻山越嶺幾天,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個活人。
而今日,這一路上,李承乾和程處默,竟然發現了不下七撥人!
這些人,全都隱藏在暗處。
若非他們都在書院,學過偵查,恐怕都發現不了!
漸漸的,兩人也看出幾分端倪。
不過,卻是更加忐忑了。
因爲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都十分熟悉。
似乎...在宮中經常能看到。
又過了一會兒,來到一片空地上。
柳白停了下來。
李承乾和程處默心頭一顫。
因爲,兩人看到一個人,正笑吟吟的站在前方等待着。
劉瑾!
劉瑾一來,也就意味着...
當兩人看見,旁邊的樹上,拴着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之時,徹底篤定了心中的想法。
這匹馬,是當初金日磾在長安城中,最早發現的三匹汗血寶馬之一。
其中一個純白色的,如今正是柳白的坐騎。
黑色的成了程咬金的心頭摯愛。
而棗紅色,便是李二的專屬!
毫無疑問,李二在場!
劉瑾笑吟吟的衝三人見禮。
直起身子的時候,還朝着柳白擠了擠眼睛。
“走。”
柳白指了指前邊,讓劉瑾帶路。
幾人往前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條小溪旁。
李二正坐在簡易的行軍椅上,用手拄着腦袋打盹。
劉瑾輕輕喚醒李二。
李二打了個哈欠,不滿的說道:“也就你有膽子,讓朕等這麼長時間,再不來,朕都要回去了。”
沒有外人,便少了很多俗禮。
柳白坐在劉瑾剛剛搬來的椅子上,端起樹樁子上的一杯茶,看向李二。
李二又打了個哈欠,道:“給你準備的,朕還用過。”
柳白把茶喝完,擡眼看兩個手足無措的小的。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李二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李承乾還稍微好一點。
最近跟李二的關係,算是相當不錯。
程處默就不一樣了。
嚇得他渾身哆哆嗦嗦,要是沒李承乾偷偷拉着,早就倒了。
去遼東之前,程咬金就已經求李二,把清河公主許配給程處默。
本以爲,在遼東戰場上建功立業,回來迎娶清河公主,是人生一大快事。
而今,沒建功也沒立業,說好了要娶公主,扭臉就要去高昌國了!
這一點時間,程處默最怕的就是見李二。
有個太強勢的老丈人,是人生最大的悲劇...
李二對程處默的確很不滿,哼哼了幾聲,道:“要不是你老子有幾分薄面,朕今日非抽死你不成!”
說完,對柳白道:“真打算讓他去高昌國?”
李二最喜歡兩個女兒,一個是長樂,另外一個就是清河公主。
好不容易爲乖女兒找了個女婿,這廝竟然還想跑?
就像他說的,要不是看在程咬金,爲了大唐兢兢業業的份兒上,不打死程處默,起碼也要敲斷他幾條腿。
柳白點了點頭,道:“陛下,其實處默去高昌,也是一件好事,身份夠高,而且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並沒有幾個...”
李二又瞪了程處默一眼,繼續道:“你說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朕可是好奇得一宿沒睡。”
他早就想到,柳白又研製出了某種寶貝。
和火藥一樣,需要嚴格保密。
這才拉着他們,跑到秦嶺來。
柳白也瞪了程處默一眼。
他本來是想等高昌國之戰開始後,再讓大炮顯露在世人眼前。
如今,爲了程處默,不得不提前曝光了。
雖說無傷大雅,但總歸超出了柳白的預料。
他一向不喜歡超過自己預料的事情,哪怕,是好事。
“那東西的威力太大,也只有秦嶺深處,才能實驗一下,最好是等高昌國之戰,全面開始之後,再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好震懾一下西域諸國。”
柳白衝許褚點了點頭。
許褚來到小溪另一頭,在那裏,早就有人等候了,比李二還早到半個時辰。
爲了保密,柳白專門找人定製了幾十口,能夠將丈許長的炮管,都能塞進去的大箱子。
鑰匙一直在許褚身上。
許褚打開箱子之後,李二伸着脖子,看匠人們呲牙咧嘴的把長銅管子搬出來,道:“這東西...看起來就威風,莫非你家的許褚,能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