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敢帶李承誡進去,就不存在危險的問題。
真正的危險,有時候從來都不在明處。
當一個人,敢拔出刀來站在你面前,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是個真正的勇士,早就具備了,面對面殺死你的勇氣。
要麼,他就是個傻子。
單純的腦子裏,容不下一點曲裏拐彎的東西,就等着對面的人,在他臉上狠狠的抽一巴掌!
李承誡曾經是個勇士。
至少,他自己是那麼以爲的。
現在的他,介於傻子和勇士之間。
至少,他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
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份卷宗的完整版本。
一半的真相還不知道,心裏沒着沒落的,實在是難受到了極點。
爲此,他已經數了好幾天的豆子。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是他敢不敢對柳白動手的問題了,他能不能想的起來,都是個問題。
進了屋子之中,李承誡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胳膊纔好了一點,也完全不在乎了。
“在哪?在哪?”
很快,這座盛放着天下無數祕辛的卷宗室,就被他翻了個亂七八糟。
柳白抱着一個小箱子,滿臉無語的看着他。
“就在這兒,你還在翻什麼?”
李承誡猛地擡起頭來,面目猙獰到了極點。
“給我!”
話沒說完,他直接朝着箱子撲了過去。
可柳白一閃身,李承誡撲了個空。
他還算理智,勉強冷靜下來。
“柳白,我不想傷你,把它給我!”
柳白卻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在此之前,你還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在山上的時候,無論如何逼迫李承誡,他就是不說。
不過到了這裏,就不一樣了。
就好像在沙漠之中,一個人空口白話的告訴另外一個,即將被餓死的人,讓他把全部財產都交出來。
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
可當那人手中,真正握着一張烙餅的時候,就算另外一個人不想答應,他的肚子也會逼着他,答應下來。
對於李承誡而言,真相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你不怕我在這裏殺了你?!”
李承誡雙目圓瞪。
他想不通,都到了這時候,柳白竟然還在賣關子?
要知道,柳白身邊的那些高手,一個都不在!
就算李承誡傷了雙臂,手無縛雞之力的柳白,又怎樣逃得了?
柳白掂了掂手中的箱子,笑道:“沒錯,你的確可以在這時候殺了我,可是,箱子裏的東西卻...”
說話間,李承誡再也無法忍受,朝着箱子撲來!
這一次,柳白沒有躲閃。
而是直接,將箱子丟進李承誡的懷中。
李承乾顧不得許多,急忙打開箱子。
一看之下,卻是愣住了。
箱子裏,是空的?
李承誡勃然大怒!
“你!”
他覺得,柳白又是在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戲弄於他。
柳白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李承誡,真相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柳白的聲音很大,用的完全是質問的語氣。
柳白盯着李承誡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想必你也知道,你能活到現在,是因爲還有價值,可一旦知曉了真相,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活不活又能如何?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世上!”
自從玄武門之禍後,兩人並沒有發生過太大的衝突。
而今,這場衝突,終於爆發了!
柳白搖了搖頭,道:“你本來有無數的機會知道真相,或許,你早就已經猜到了,卻不敢接受現實罷了...”
“我,我...”
李承誡面色陰晴不定。
倒不是心裏動搖了。
而是因爲,他不知道柳白的底氣究竟在哪裏?
莫非,柳白又在玩扮豬喫老虎的戲碼?
他本就是一個,藏拙起來的絕頂高手?
這時候,柳白忽然對身後的架子,道:“王妃,您若是再不出來,柳某可就真沒有辦法了...”
“你在和誰...”
不等李承誡說完,一個婦人拉着一個小女孩,從架子後邊走了出來。
婦人的臉上,滿是悲慼。
赫然正是隱太子妃,鄭觀音!
而那個小女孩,自然就是李建成的幼女,聞喜縣主李婉順。
“承誡,你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到了這一步,該退一退了...什麼都沒有你的命重要!”
說這番話的時候,鄭觀音已是淚流滿臉。
李承誡臉色一變,繼而惡狠狠的看向柳白。
“你是什麼意思?”
天下間,也只有幾個在乎的人。
除了鄭觀音之外,只剩下李建成的幾個女兒了。
鄭觀音衝着柳白蹲身一福,道:“柳公子,大恩不言謝。”
柳白擺了擺手,沒有多說什麼。
鄭觀音面向李承誡,道:“你可知,這些日子來,我們母女遭受了多少暗殺?若不是柳公子做主,將我們藏在這裏,恐怕連屍首都沒了!”
李承誡再次看向柳白。
眼神,比剛纔更加兇惡了!
“是你找的人,來假扮刺客,逼迫我母妃就範的吧?”
啪——
他剛一說完,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鄭觀音淚流滿面的說道:“天下間最想要我們母女性命的,不是柳公子,也不是皇家,而是你那個,一心只想着利用你的師父!”
李承誡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柳白淡淡的說道:“帶你來這裏,只是爲了見一見王妃罷了,普天之下,只有這裏才最安全,即便我柳家,恐怕也比不上此地...”
李承誡退了兩步,不小心踩到了剛纔的箱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我師父...我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會對母妃不利,他本是父親的...”
說到這,李承誡的話又停了...
柳白幽幽一嘆,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紙卷。
“真正的卷宗,在這裏...你那位師父,似乎並沒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忠誠...”
他將小紙卷遞過去。
李承誡猶豫了片刻,雙手近乎的顫抖的,將小紙卷接了過去。
而後,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