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多是依靠祖上的福廕起家,或是做學問,或是做生意。
在朝中當官的,少之又少。
因此,蜀中士族沒落,沒有多少能上得了檯面的。
當然,無論家族大小,也總要有個次序。
首屈一指的,當屬益州張氏。
張氏是蜀中歷史最爲悠久,也是唯一在官場上有根底的家族。
早在三國年間,張氏便是蜀中當地的豪強之一。
幫助劉備入主蜀中的張松,便是益州張氏之人。
可惜的是,整個益州張氏支持劉備的,也只有張松而已。
三國末期,張氏明目張膽的跟蜀漢政權對着幹。
手握重權的諸葛亮,愣是拿張氏沒辦法...
時至今日,張氏已不復當年的鼎盛,不過,蜀中本地的地方官,卻有不少都是張氏族人。
而張氏再往下...就要數綿竹宇文氏了。
論起綿竹宇文氏來,跟北魏皇族,也就是宇文士及他們家,還真有幾分淵源。
同樣出自魏晉時期,進入中原的鮮卑人。
不過早已經出了五服,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宇文氏多出讀書人。
當代家主宇文徽,早年間做過前隋燕國公於世虔的右司階,也就是行軍打仗之時,主管人員調度的文書。
比起中原腹地的那些家族,蜀中的家族不夠看。
在當地,人家可是說一不二的主!
陳燾的老丈人,名叫宇文護,是宇文氏族長宇文徽的親弟弟,沒做過官,倒是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私學。
地位不算高,卻也值得讓當地的官員,給他幾分面子。
這人一看,就是那種古板教條的老讀書人。
倒是陳燾的大舅哥宇文皓,很懂人情世故。
不斷跟柳白搭話,表示要給柳白,安排一下衣食住行之類的事情...
“蜀中多山,來往總是不便,不如柳主事今日便下榻在灌縣,我等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宇文皓笑吟吟的,給足了陳燾面子。
老的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似乎還在因爲,剛纔柳白沒回答他的問題而生氣。
柳白當然知道,這羣人抱着什麼想法。
無非就是想跟自己搞好關係,給陳燾的未來鋪一鋪路。
以前,陳燾絕了升遷的心思,是因爲實在看不到希望。
柳家人一來,就徹底不一樣了。
換成柳白,也會把家裏身份高的人,都叫來。
官場上,就是這個樣子。
人情往來,互相總有求到對方的時候。
說不準,家裏某個人,就能跟對方攀上關係呢!
只要關係一搭上,什麼話都好說了...
天下沒有白喫的午餐,就算大發善心,也要有個由頭纔行。
柳白倒是一點都不心急。
一來,哪玩都是玩。
有當地人安排,還能玩得更好。
二來,他也着實對那所謂的長生藥感興趣。
跟地頭蛇搞好關係,可以事半功倍。
柳家的上層建築很強大,跟皇帝都稱兄道弟的。
基層建設,卻差強人意。
到了蜀中,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靠着陳燾,或許能打開蜀中的局面。
“那柳某便厚顏留下了,這幾日還要多多叨擾幾位...”
陳燾的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宇文皓拱手回禮,泰然自若。
老頭子卻依舊臭着一張臉,什麼話都不說。
“陳某這就去給柳管事安排住處,明日正好休沐,可以去都江堰瞧一瞧...”
陳燾說完就走。
他必須要把柳白留下來。
不然的話,豁出面子請的那些人,根本就到不了。
...
當晚,柳白下榻在灌縣中心的一座豪宅之中。
這裏八成是某個富商的家,礙於陳燾的面子,匆匆讓出來給柳白居住。
晚上又是喫完喝酒那一套,老頭子沒來,宇文皓和陳燾喝了個酩酊大醉。
兩人走後,柳白喝了一口沈威端上來的醒酒湯。
“少爺,韓將軍還未回來,估計在青城山上,出了岔子。”
沈威剛從范家回來,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和他一同來的,還有王守仁。
許褚留在范家,保護李二的安全。
柳白揉了揉太陽穴。
蜀中的酒實在是給勁,連他都有點暈暈乎乎的。
“宇文家的人,應該知道長生藥的內情,今日提及長生藥,宇文皓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至於陳燾...應該是不知情的。”
柳白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講給王守仁聽。
讓他來,完全是借他的腦子用一用。
喝的有點多,柳白感覺自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王守仁直截了當的說道:“長生藥之事,跟范家也沒有任何關係。”
柳白點了點頭。
他相信王守仁的智慧。
“不過,屬下總覺得,那長生藥的出現,是衝着咱們來的...或者說,是衝着陛下來的。”
柳白又點了點頭。
如果一件事情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調動蜀中的所有人手,查一查都有誰,能夠造出八牛弩來,最遲後日早上,要拿到消息!”
柳白把調動泰記人手的腰牌,丟給沈威,倒頭睡去。
...
灌縣沒有宵禁的說法。
月上中天,李二興致突起,打算帶着李恪去街上溜達溜達。
當然,不可能只是他們兩人。
明裏有許褚等人保護,暗中還不知有多少人隨行。
夜晚的灌縣,沒有多少娛樂生活。
大街上黑漆漆的,看不見半個人影。
走着走着,拐進一條小巷。
恰好看見一個小酒館。
掌櫃的正在鎖門。
“店家,莫要鎖門了,來幾道小菜,上一壺酒!”
掌櫃有些不滿,嘟囔幾句,鎖門的動作一點都沒停。
隨着一錠銀子落在手中,掌櫃臉上的不滿之色煙消雲散。
小地方物價低,別說喫飯喝酒,這錠銀子都足夠把他的店面,買下來了!
利索的準備好小菜,篩好米酒,掌櫃陪着笑,站在桌子旁邊伺候。
“你且出去轉一轉,一時半會別回來。”
李二有隨手丟給他一塊碎銀子。
掌櫃都快樂開花了。
“那小店今晚就不鎖門了,小的明日清晨再過來,客官想留多久留多久!”
他倒是個識趣的人,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顛顛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