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等人趕忙站起來。
李二也自知失言,惡狠狠瞪了柳白一眼之後,輕哼一聲,把腦袋轉了過去。
中書令的官職不重要,柳白當不當中書令,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柳白不能解除任何,和皇家有關的官職或名號!
其中的嚴重性是很嚇人的。
甚至還會,帶來一大堆連鎖反應。
最直接的,如果柳白除掉中書令的官職,用不了半天,柳白和皇家翻臉的消息,就會傳遍長安城。
兩天內,覆蓋關中。
十天左右,就能傳到大唐帝國境內的九成道州府!
那麼大唐股事局的股價,會在百姓的恐慌,與商賈的危機感之中,瞬間跌破歷史最低點!
大唐股事局的建立,本來就是靠着柳家的信譽。
而柳家和皇家的關係,又是這份信譽唯一的依靠。
信譽崩盤,股市就被大批量的收割。
一旦有人趁虛而入,伺機收購跌到最低點的股票。
那麼包括皇家在內,所有入場的人,都會賠的血本無歸!
不讓收購?
那就更簡單了。
大唐股事局是以自由買賣起家的。
破壞了這條規矩,乾脆讓大唐股事局關張算了!
這還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後果。
如果皇帝跟柳白翻臉的消息,傳到異國他鄉。
像大食和拜占庭這樣,專門依靠柳家商隊,來運送貨物的國度,甚至有可能,會直接切斷和大唐王朝的聯繫!
不用懷疑其中的嚴重性。
柳白身上掛着的任何一個官職,任何一個虛名,只要摘掉一個,就會被人誤以爲,柳家和皇族翻臉。
老百姓的危機意識,往往會無限放大。
他們沒有那些千年世家的承受能力。
柳白爲之冷笑。
正要說什麼,卻被程咬金等人死死拉住。
看着老帥們近乎哀求的眼神,柳白只好作罷。
人情這東西,總是有個數的。
用完了,關係也就走到頭了。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面子,卻不能忽略程咬金的感受。
已經年過半百,稱得上是老人的程咬金,幫助柳白太多太多。
他和李淵,是柳白最重視的朋友。
顏仕魯也不知發了什麼癲,這檔口,竟然也跪在地上。
“臣請陛下,治柳白大不敬之罪!”
李二猛地回過頭來,看向顏仕魯的眼神,充滿了殺意!
這羣一輩子只知道讀死書的傢伙,就是混不吝的性子。
他們纔不會管什麼連鎖反應!
甚至於,他們都不知真正爲國朝考慮。
一心所想,只是成全自己的名聲罷了。
他們不怕李二,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能夠被皇帝殺死。
那樣的話,他們就千古留名了。
顏家這種人多的是。
何況,顏仕魯早就被顏家主脈趕出家門。
恐怕,在他眼中的顏家,早就成了仇人。
程咬金等人心中‘咯噔’一下。
顏仕魯這個該死的!
真他孃的不會說話!
他等於把皇帝,推到了兩難的境地。
殺了顏仕魯?
等同於給了朝中的言官們,一個攻訐皇帝,甚至攻訐老帥們的由頭。
扯淡!
李二更無法不明不白的,把這件事揭過去。
好在,外邊傳來的通稟聲,讓衆人找到了轉移矛盾的機會...
“太上皇到!”
程咬金是個精明到極點的人,他趕緊說道:“快去恭迎太上皇!”
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李二已經站起來,走了出去。
柳白似笑非笑的看了顏仕魯一眼。
這老傢伙,分明是在故意挑起矛盾。
也不知,是誰在背後指使的。
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敵人。
生死大敵,總共就那麼一兩個。
或許,沒人希望看見柳白死。
但是想讓柳白過不舒坦的,絕對有一大把!
這些年來,柳白所有的改革計劃,都在觸動舊貴族、舊勢力的利益。
某些人當然知道,他們承擔不起柳白死亡,甚至柳家沒落的代價,只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使壞,只是爲了噁心噁心柳白,讓他們自己心裏舒坦一點罷了。
爲了達到這種小打小鬧的目的,他們竟然樂意,付出一位大理寺卿?
就算大理寺卿,還夠不上朝中大佬的地位,那也是妥妥的高級官員!
看到顏仕魯臉上閃過的無奈之色,柳白輕輕的說道:“你很有勇氣,願你能活到明天。”
顏仕魯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安財王,老夫身爲大理寺卿,執掌天下刑獄案件,不是你能威脅的!”
柳白笑了笑,沒有再理會他。
威脅?
他夠資格讓柳白威脅嗎?
其實柳白一點都不恨他,甚至有些可憐他。
這個糊塗的老傢伙,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皇帝已經恨他恨得牙根都癢癢了吧?
衆人都跑出去迎接李淵。
柳白也不例外。
在外人面前,面子上的功夫,總該是要做足的。
“老夫在外邊就聽見你們嚷嚷,怎麼?又吵起來了?”
李淵還是那一副‘老眼昏花’的樣子。
好像幹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
李二在旁陪着笑,道:“父皇說的哪裏話?兒臣不過是在跟柳白開些玩笑?”
李淵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玩笑?朕怎麼聽見,你要免了他中書令的官銜?”
李二急忙道:“並非如此,並非如此,柳白在江南勞苦功高,中書令是他該得的,豈能輕易免了?”
李淵哼哼了幾聲,道:“那就好。”
說完,他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顏仕魯。
“繁卿,聽聞你成了大理寺卿,朕可是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
聽起來,好像太上皇跟顏仕魯,還有幾分交情?
沒有交情的人,可不會直接說出他的表字。
看着衆人疑惑不解的樣子,李淵指了指顏仕魯,道:“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朕在前隋當滎陽太守的時候,他顏繁卿,可是朕衙門裏的通守,品級僅在太守之下。”
前隋的官員制度,跟大唐的大同小異。
總體而言差不多,在地方上,還是有些區別的。
衆人恍然。
沒想到,顏仕魯跟太上皇,還有這樣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