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原本的容貌!”
壯漢說完,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將麻衣老者的下巴捏開,丟進去一個淡紅色的藥丸。
麻衣老者心頭駭然!
“你們給我喫的是什麼?!”
壯漢嘿然一笑,不回答他的話。
武媚轉身來到草叢裏,看了一眼依舊還在昏厥狀態之中的母親。
“有勞馬叔叔,派人把我孃親送到最近的客棧裏去。”
壯漢點了點頭,不用他親自吩咐,已經有人把楊氏送到馬車裏,朝着最近的縣城趕去。
麻衣老者氣得渾身發抖。
他已經顧不得剛纔喫的是什麼東西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武媚,眼神裏幾乎帶着刀子!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這一路上,真的都是你自己招來的人嗎?”
武媚還是不搭理他。
小丫頭俏生生的踮着腳,張望着遠處。
“那個傻子究竟在幹什麼?”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個大傻個子,依舊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是被嚇懵了。
壯漢撓了撓頭,說道:“這廝不會真是個傻子吧?”
武媚意味深長的笑了。
看着麻衣老者慢慢的暈過去,最終失去意識,她笑眯眯的說道:“如果這時候有人把他給救了,會發生什麼呢?”
...
不知過了多久,麻衣老者幽幽醒來。
他看了看周圍,眼神之中的迷茫逐漸消失。
突然之間,他一躍而起,眼神陡然變得警惕起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片空地上,周圍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存在。
只不過,多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人。
陳大!
這個在他眼中是個大傻子的人,正蹲在旁邊用木頭棍,捅螞蟻窩玩。
麻衣老者悄悄走到他身後,將兩根手指,按在了他的頸骨上。
“說實話,你究竟是誰?誰派你來的?”
陳大明顯嚇了一跳,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麻衣老者皺了皺眉,發現他並不像是裝的,而是真的在害怕。
因爲從觸感上,可以察覺到,這個傢伙正在以輕微的弧度顫抖着。
這種模樣,是裝不出來的。
他輕輕鬆開手,繞到陳大面前。
陳大依舊不敢動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麻衣老者。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麻衣老者嗤笑一聲,指指地上的螞蟻窩。
“若是老夫被你這樣的人救了,還不如趕緊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陳大說完,悄悄在褲子上擦了一把手心的冷汗。
太他孃的刺激了!
這老頭子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把自己戳死。
敢這麼跟他說話,自己真不是一般人!
陳大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剛纔那些人把你打暈之後,就把你丟到山溝子裏去了,那裏頭經常有狼出沒,只要天一黑,神仙來了也沒活頭,要不是我把你救上來,你現在都成狼糞了!”
麻衣老者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過了多長時間?”
陳大盤算片刻,有些不敢確定的說道:“怎麼也要有五六個時辰了吧?”
“多長時間?”
他的語調都變了,嗓音格外尖銳。
陳大又被他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使勁的往後蹭。
“你要幹什麼?告訴你,殺人可是犯法的!”
麻衣老者的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他惡狠狠的盯着陳大,兩隻手不斷的摩挲,似乎在極力剋制心中的憤怒。
“五六個時辰,現在差不多已經離開關中了!”
他倒是沒有懷疑陳大的話。
看一看天空,似乎也瞅着就要到黃昏時刻了。
他突然一把揪住陳大的脖領子,道:“你是不是本地人?這裏能不能找到馬車,馬也行!”
陳大被他拽得連連踉蹌,好不容易纔站穩了身子。
“這裏距離縣城太遠了,想要靠雙腿走過去,估計天都亮了,不如先到村子裏歇歇腳,明天坐牛車去縣城,只有縣城纔有馬!”
陳大趕緊回答了他的問題,生怕慢了一絲,就被他一指頭戳死。
老者的表情陰晴不定。
他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天空。
兩人說話之間,天色變得更加昏暗了。
在這種荒郊野地裏過夜,顯然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
別說是狼了,老虎、野熊什麼的,時常出沒。
“走!”
麻衣老者就這麼拽着陳大,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
陳大口中的村子,距離他們所在的地方,總共只有四五里路罷了。
沒過多長時間就到了。
總共不到兩百戶人家,加起來卻連三百人都不到,其中九成以上都是上了歲數的人。
關中的地方,富庶的城市比比皆是。
小地方的年輕人,肯定是要去大城市闖蕩一番的。
長安城是去不起,可是三原縣、華陰縣、藍田縣,都是一時之選。
何況,還有一個富得流油的涇陽縣。
日子久了,在外地安家的年輕人也就越來越多。
大唐百姓的故土情節極其嚴重,很多上了歲數的人,寧願忍飢挨餓,也要留在故鄉里生活。
和柳家莊子的鄉親們一樣,這個村子裏的人,好像也不大樂意出門。
麻衣老者拽着陳大,走進村子的時候,當地的稅吏,正在督促鄉親們交稅。
周圍全是滿滿當當的糧垛,看起來蔚爲壯觀。
看樣子,這裏還是比較富庶的,至少喫飯不成問題。
“這是你家?”
陳大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前兩年纔過來的,之前一直在秦嶺深處當流民。”
一邊說着,他的眼睛一邊四處尋找。
當他看到一個,稍微有些胖的女人,正拉扯着一個頭發發黃的小女孩,在隊伍中等着交糧食,頓時眼前一亮!
麻衣老者把他的表現,全都看在眼裏,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隊伍裏那一大一小。
“怎麼?那是你的心上人?”
陳大臉一紅,說道:“什麼心上人?別胡說八道!綰娘在貞觀九年的時候死了丈夫,她是個可憐人,別拿她尋開心!”
一提起那個稍微有些胖的女人,陳大竟然都顧不得害怕了,硬頂的麻衣老者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