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這裏絕對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連柳家都是依靠幽州礦山,才得以崛起!
再往上,羅藝就是靠着幽州的底蘊,硬生生在大唐拼出一個異姓王的爵位!
可是如今,形勢已經大不相同。
隨着大唐各處都出現鐵礦,尤其是蜀中,甚至出現了數量不菲的露天鐵礦,只要稍一加工,就能變成可以直接使用的精鐵。
漸漸的,幽州鐵礦的地位下降到不受人重視的地步。
幽州的經濟情況,也在緩慢的變差。
不過,說到底,幽州也曾經輝煌過。
這裏曾經催生過柳家這種龐然大物,以至於,柳家的一些相關政策都對幽州極其傾斜。
幽州的官府,的確沒多少錢了,可是錢都藏在老百姓家裏。
以至於,很多人都已經忘了,在十年之前,幽州鐵礦曾經屬於長孫家...
長孫無忌穿得破破爛爛,腳上踩得鞋子,都是現從一個幽州府兵腳上扒下來的。
曾經的榮華富貴彷彿早就成了過往雲煙,他自得其樂,絲毫不覺得寒饞。
說幽州是長孫無忌的第二個老家,都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
他曾經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六年,幾乎度過了他年輕時期的一半歲月。
只不過,這幅尊容在幽州百姓眼中,就有些過於驚悚了。
尤其是,他身後還跟着一羣,紅眉毛綠眼睛,乃至於黑炭頭一趟的傢伙。
這樣一支隊伍出現在大街上,沒過多長時間,就嚇跑了一大半的百姓!
席君買騎在馬上,跟在這支隊伍後邊。
他好幾次提起手中的馬槊,卻有輕輕的放下。
“大都督,要不末將偷偷的做掉他?”
身旁的親兵小聲說道。
他們都知道,自家大都督的根底在柳家。
而柳家和長孫家,說是生死大敵都不爲過!
席君買搖了搖頭,道:“不必了,馬上就會有人來接他,咱們不要多事!”
親兵不漏痕跡的點了點頭。
席君買清了清嗓子,道:“公爺,還是騎馬吧,您這般模樣,上頭必定會怪罪下官沒有招待好您!”
長孫無忌回過頭來,笑呵呵的說道:“老夫坐了八年的船,八年裏上岸的事情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個月,早就不會騎馬了!”
席君買笑道:“當年長孫家在陰山腳下有一大片馬場,而且您也曾經是馬上的戰將,還能忘的了一身的騎術?”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站定腳步,指着旁邊的一家鋪子,道:“老夫還記得,大業九年的時候,這裏是一家湯餅店,如今卻變成了柳家的超市,恐怕整個天下都找不到幾家湯餅店了...”
“湯餅?已經許久沒見過了,確實有些懷念了...”
席君買頗爲感慨的說道。
長孫無忌還是尚書僕射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罷了。
那時候柳家的生意,還不像現在這麼大,更沒有超市之類的鋪子。
湯餅,說白了就是面片湯,有些地方跟這種東西叫水揪片。
面片也不是小麥麪粉,而是各種亂七八糟的面,摻到一起揉成的麪糰。
其中的糜子,至少佔據七成以上。
真正的小麥麪粉,加起來恐怕都到不了一成。
以長安城的物價,一碗湯餅都只需要一枚銅錢,可見這東西,便宜到何等地步...
幽州城裏的確是看不到湯餅店了,即便真正的面片湯,也只有販夫走卒纔是。
普通的小老百姓,都開始講究生活品質。
席君買從一個大頭兵,混到校尉,再成爲鎮守一方的大都督,苦頭着實沒少喫。
當年,他完全是靠着湯餅養起來的。
忽然聽長孫無忌提起這種多年前纔有的東西,一時間,他的心裏充滿了感慨。
聊着聊着,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大都督府外。
他們到的時候,大都督府外已經有人等候多時了。
這是一個白髮白鬚的老人,他就一個人站在那裏,滿臉的雲淡風輕。
長孫無忌見到此人,卻吃了一驚,急忙快走幾步,來到老人身前,躬身行禮。
“怎麼是您老人家來了?實在是折煞死晚輩了!”
席君買等人也急忙翻身下馬,有些大頭兵,見到這位老人之後,眼珠子都直放光,腰完得能看見後腳跟!
“張真人!”
來人,赫然正是張三丰!
這位被李二欽封的護國妙應真人,早已成了超然的存在,地位一點都不比孫思邈低。
在很多人眼中,他比孫思邈更像一位老神仙。
張三丰呵呵一笑,把長孫無忌扶起來。
“你看起來,可比老道歲數還大,就不要這般拘禮了!”
長孫無忌呵呵一笑,道:“老人家莫要取笑晚輩,若早知是您前來,晚輩無論如何也要快些,讓老人家久等,倒顯得晚輩着實不知禮數!”
張三丰還是老頑童一樣的性子,聳了聳肩膀,道:“老道並非是特意來接你,而是跟少爺請假,雲遊四方,順便回遼東看一看...”
長孫無忌這纔想起來,據柳白所說,張三丰本就是遼東懿州人。
他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看來柳白還是比較重視我的,讓您親自來接,算是給足了晚輩面子!”
張三丰擺了擺手,然後瞪了席君買一眼。
“臭小子!在這站了半個多時辰,老夫都快餓死了,還不進去準備飯食?!”
席君買連忙應一聲,風風火火的跑進去準備飯菜。
這位道爺,可謂生冷不忌。
挺大個歲數了,整天跟人說什麼養生之術,自己卻大魚大肉喫得猖狂。
細數起來,好像家裏頭的人,都喜歡在嘴上抓撓。
非美食不食,非美酒不飲,就連活得最糙的柴令武,都愛鼓搗鼓搗茶道。
既然老人家來了,美酒美食自然要管夠。
不多時,琳琅滿目的美酒佳餚端上來,席君買這纔將兩位大神請動,從門來到正堂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