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說道:“就算那個人在暗中窺伺着,趙國公恐怕也沒有機會下手,在下留在這裏的意義,便在於此!”
長孫無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笑道:“老夫的意思,無非是在告訴你,不要拿老夫當成一個完全沒有用的人。”
說着,他朝身後一指。
“就像老夫的兒子,難道還比不上區區一個四品官?”
黃巢也笑了,說道:“那在下拭目以待!”
兩人相視一眼,繼續朝前走去。
長孫無忌依舊指揮着黃巢,買這個買那個,漸行漸遠,一直到看不見蹤跡。
...
按理說,這個時候,柳白應該持續關注着長孫無忌纔對。
因爲,長孫無忌是抓住那個神祕人的唯一渠道,如果不抓住一直在興風作浪的人,誰都無法安穩的睡覺。
不過現在,柳白卻沒有精力去管他們,哪怕那個神祕人,出現在他的眼前,恐怕柳白都沒有心思去抓。
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柳白去關注,那就是鐵路!
從長安到達江南的鐵路,馬上就要修通了,明天就是第一次的試運行!
火車頭已經被運送到鐵路上,燃料也已灌裝完畢。
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柳白僅僅讓工人們加了四節車皮,以及不到兩千斤的貨物而已。
長安城東!
在一片曠野之中,上千人馬將一片小小的區域,包圍起來。
周圍還用帷幕全部遮蔽,只留下了一個不到兩丈的缺口。
金大堅正帶着一羣工匠,做着最後的試驗。
柳白就站在火車頭旁邊,他輕輕拍了拍,刷了黑色油墨的車門,心中滿是感慨。
時隔十二年,終於又見到千年之後的產物了。
火車這東西,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如果能夠攻破蒸汽機的桎梏,那麼後續的東西,哪怕再往前幾百年,也可以製造出來。
說白了,就是一個蒸汽機,外帶一堆齒輪和滑輪,了不起,再加一個制動裝置。
經過長達數年的鑽研,這輛火車,和後世一般無二。
最大的區別,只在於尺寸而已。
蒸汽機畢竟不能和內燃機相提並論,燃料的區別,導致二者的動力簡直天差地別。
或許再經過幾年的鑽研,就能把內燃機制造出來。
“怎麼樣?有沒有把握能夠運行成功?”
金大堅憨厚一笑,抹了抹鼻子,蹭了一臉的油污,說道:“少爺放心,若是無法成功到達江南,屬下願意把腦袋割下來!”
他的話語之中,展現着強大的自信心,柳白卻是翻了個白眼,說道:“說什麼屁話!”
他又來到旁邊的一個工匠面前,笑道:“這一次把你們也叫了過來,看樣子,皇帝還是挺重視的。”
穿着一身麻衣,渾身素淨和普通工匠沒有任何區別的,李大亮打了個哈哈,說道:“雖說不爲外人所知,但也是國朝的一件盛事,老夫能參與到其中,已經是無上的榮幸了!”
堂堂的工部尚書,完全看不出往日的威儀聲勢。
“時辰到了!”
幾個月之前,火車頭就已經試運行過,不過那只是短途,總共不過幾十里路而已。
而這一次,卻要從長安城一直開到江南,雖說沿途都有人保護,可是誰能說得好,這燃燒着熊熊烈火的玩意兒,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也只有金大堅,對自己的作品有着絕對的自信心。
柳白想要上去,卻被身邊的幾個人拼死阻攔住。
就連王守仁,都罕見的第一次與柳白意見相左。
說什麼都不肯,讓柳白親自登車。
柳白只好作罷。
他雖然很想親自參與,這一次跨世紀、跨千年的壯舉。
可是身邊的人都不同意,他們是爲自己考慮。
柳白不想讓手底下的人寒心。
“不知道史書上會如何記載...”
柳白頗爲感慨道。
嗚——
隨着遠處的人吹響號角,金大堅撕去上衣,光着膀子,將煤炭一鏟子一鏟子丟進爐子裏。
火車頭一陣震顫之後,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緊接着,輪子開始慢慢的轉動。
兩側的人只需要慢慢的踱步,就能跟上。
漸漸的,速度開始加快,周圍的工匠都跟着奔跑了起來,直到他們再也跟不上火車頭。
這時候,火車終於衝出帷幕的範圍。
一隊輕騎,出現在火車頭的左側,揚蹄狂奔爲首之人,赫然正是李二的心腹,金吾衛大統領!
過了沒多久,又有一對輕騎混入其中。
看他們身上的鎧甲,應該是來自長安北大營。
這是程咬金派來的人馬,他身爲當朝將領之中權力第一之人,調動幾百個騎兵,並不會引起多大的混亂。
柳白並沒有派人跟着,雖說他的心裏也有些擔憂,但是必須要向世人展示出,他這個開創者的強烈自信。
如果連他對自己的作品,都沒有自信的話,那麼世人又該如何安心的乘坐火車呢?
這一次,長孫無忌失策了。
在他的預料之中,那個神祕人,應該時時刻刻的關注着他。
或者說,應該就蟄伏在長安城的某處,暗中窺伺着想要合作的對象!
不過此時此刻,那個神祕人,卻並沒有在長安城中。
距離柳白所在的曠野,不過一里多地的一座小山頭上,這位神祕的大頭領覆手而立,身邊,只跟着那個神態妖嬈的女人。
他們眺望着火車頭遠去的方向,眼中滿是藏不住的震撼。
一直到火車頭消失在眼簾之中,大頭領才長嘆一聲。
“有時候,我真感覺到恐懼,柳白總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身邊的人,似乎也有一種奇怪的能力。”
妖嬈女人沉默不語,她站在大頭領的身後,臉色說不出的古怪。
“走吧。”
大頭領淡淡的說道,轉身便走。
只不過,腳步比上山時,要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