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需要保持清醒，而我，一直很清醒，在清水村之時，我是將長樂拐來，陛下與老房老程找上門來，你覺得會特意請我出山？見到自己女兒和一個陌生男子生活在一起，不砍了頭纔怪。”
蕭瑀眼中有着狐疑。
而趙塵笑道：“所以這便是我欣賞陛下的地方，因爲陛下用人，不僅僅全看關係，而是看，才能。”
“宋國公，我問你，你知道陛下爲什麼要看才能，甚至比看關係還重要嗎？”
蕭瑀只是盯着趙塵，雖然未說話，卻也沒有哼聲。
趙塵自己說道：“因爲，陛下想讓大唐變得更好，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他又喝了一杯，然後又是再度問道：“宋國公，我再問你，你又知道我爲什麼會在此等着給你送別嗎？”
“除了看老夫笑話，還有什麼？”
趙塵輕輕搖頭，臉上自信從容：“宋國公，說句不客氣的，你沒有資格讓我看笑話，因爲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對手。”
“你！”
蕭瑀怒目而視，甚至是雙手撐在小桌子上，死死盯着趙塵。
而趙塵從容不迫，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就這麼維持了足足十秒鐘，蕭瑀才坐了回去，淡淡問道：“那是爲何？”
“想知道？”
趙塵拿着旁邊的摺扇，將桌上的酒杯推了過去：“先飲此杯。”
蕭瑀盯着趙塵，還是拿起了酒杯，猛然一飲而盡。
“味道如何？”
趙塵這麼一提醒，蕭瑀只感覺口腔之中，有着一股醇香，這酒味道，的確要遠遠勝過他之前所嘗的酒。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蕭瑀冷冷問道：“爲何？”
趙塵打開摺扇，笑道：“因爲我要給陛下一個面子。”
蕭瑀盯着趙塵，他此刻真是深深皺眉，趙塵對陛下竟然如此不敬？
“給陛下一個面子？呵！”
蕭瑀冷冷說道：“駙馬，你的口氣，真是我見過大唐口氣最大的人。”
趙塵卻是繼笑道：“謝謝褒獎。”
“我需要給陛下一個面子，因爲陛下給我面子，給我施展才華的空間，給我各種特權，我也不是恃才傲物之人，陛下所作，我還是記在心裏。”
“那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你是陛下的親姑父，貶斥你陛下心中也過意不去，而且親姑父反對自己要做的事，這如何能讓陛下高興？所以，我這纔給你送行，向你解釋。否則的話，於我而言，多一個人敵人，與少一個敵人，又有什麼區別？”
趙塵似笑非笑：“畢竟，統統都不是我的對手。”
狂！
趙塵這話，當真是狂妄至極！
蕭瑀只覺得匪夷所思，可是偏偏眼前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少年，這個大唐的駙馬，說出來卻是如此理所當然。
趙塵一合扇子，又是開始倒酒：“所以嘛，我來給你當心理老師，給你做思想工作，你也別不樂意，畢竟只此一次。”
蕭瑀冷笑：“行啊，駙馬，你還想勸老夫我，老夫便聽聽你怎麼勸。”
“說句實在的宋國公，我打量了一下你，你還是有些優點的。”
趙塵開始慢條斯理說了起來，而蕭瑀聽着趙塵的話，內心卻是想笑。
你也配？
老夫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米還多！
蕭瑀的傲氣又是出來了。
“你的優點在哪裏呢，我想想，個性正直，爲人剛正不阿，光明磊落，這個優點說好聽點叫優點，說難聽點叫一根筋，情商低。”
蕭瑀手中握着拳頭，但他剋制住了，又是繼續冷冷注視着趙塵，聽他說道。
“第二個優點，應該是不貪財好色，當然這已經是你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想好色也沒用。”
趙塵笑眯眯的。
六十二歲的蕭瑀冷冷哼了一聲。
“然後嘛，沒了。”
趙塵摺扇一打：“縱觀你的前半身，也就這兩個不算優點的優點了，說句實話，宋國公，如果不是你運氣好出生好，你信不信，你連驛站裏那些挑揀快遞的小吏都不如？”
聽着趙塵如此不客氣的話，蕭瑀已經是如火山爆發，終於忍不住，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豎子安敢辱我？”
嘩地一下，他竟然從房間裏旁邊的武器架上抽了一把劍，猛然朝趙塵劈下。
旁邊兩人的小廝僕人都嚇壞了，蕭瑀的僕人更是連忙說道：“老爺，老爺，要冷靜啊！”
長劍幾乎都在趙塵的面門上方，而趙塵紋絲不動，似笑非笑看着蕭瑀：“蕭大人，把劍拿開一些，別耽誤着我喝酒。”
他淡定自若地拿起酒杯，又是飲了一杯。
而蕭瑀咬牙：“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不敢。”
蕭瑀都快氣笑了：“呵，你以爲你是誰？不過區區一個深山野林出來的草民，你以爲你瞭解老夫麼？”
“瞭解啊，爲什麼不瞭解？”
趙塵笑眯眯看向蕭瑀。
蕭瑀真的是被氣笑了：“好好好！既然你瞭解老夫，那你就說說看，老夫是什麼樣的人！”
房間裏兩個小廝都嚇壞了，趙塵帶來的那個家丁聰明，連忙去外面喊來了之前的小吏，那驛站的小吏進來見到這一幕，腿都要嚇軟了，大驚失色：“大人大人，不可啊！他是駙馬啊！”
蕭瑀和趙塵兩人，都不爲所動，仿若沒聽見一般。
蕭瑀盯着趙塵，而趙塵淡淡開口：“蕭瑀，字時文，蘭陵蕭氏一族，出生於後梁帝王之家，高祖父，是南朝梁武帝蕭衍，曾祖父是昭明太子蕭統，祖父蕭詧，是後梁宣帝，父親名巋，是後梁明帝。”
蕭瑀盯着趙塵：“那又如何，這些天下人都衆所周知。”
而趙塵還在繼續念：“作爲皇子的你，在無比優越的皇城江陵成長。年僅九歲，封爲新安王。開皇七年，便跟你兄長蕭琮入隋，之後便定居長安。再後來，因爲你是隋煬帝皇后之弟的緣故，被隋煬帝委以機要事務，官至內史侍郎，即中書侍郎。”
蕭瑀皺眉，他覺得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因爲眼前的駙馬，好像對他的生平，瞭如指掌。
連他多少年進的長安都知道，這怎麼可能？
那個時候趙塵壓根都沒出生，能知道一個大概就不錯了，可是連具體的時間在他多大的時候都知道？